第二章：追光者
文/素国花令[莫落血棠]
梁莹去世，不过是几天前的事，现在殷瑶就在荆岁安面前，直言不讳的告诉他，梁莹的离世，或许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
殷瑶坐直身子：“具体的事我们还在调查，不过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梁莹姨这些年做生意，得罪了不少人，我们已经在逐步排查了。”
荆岁安垂下眼睑，细碎的阳光，致使其睫毛打下一片浅浅阴影，他眉头微微皱起，半晌才点了点头，肘抵桌面按了按太阳穴：“这件事，麻烦你了。”
“职务所在，不必言麻烦。”殷瑶微微一笑，“那么，我的总裁大人，可以赏个脸，陪我去吃个饭吗？”
荆岁安闻言一笑，可仍旧难掩黯然，他点了点头，站起身，将外套搭在手臂上。
“走吧，我的小公主。”
窗外的光照射进落地窗，飞鸟掠过天际，留下些微的痕迹，划向了记忆深处的那个弄巷。
殷瑶第一次见荆无秋，是在老旧弄堂的阴影里，那个少年脸上带着青紫痕迹，支腿坐在那里，擦拭着嘴角的血迹。
那人一抬头，殷瑶恰好撞进那双眼睛里，那是一双如同古井一般无波无澜的双眼，如同狼一般狠厉。
只一瞬，她手里抱着的兔子玩偶落在地上，激起点点尘土。
荆无秋站起身，迈开步子走过去，小殷瑶吓得步步退后，可那少年只是沉默着捡起地上的玩偶，拍了拍尘土，递给殷瑶。
殷瑶怯怯地抬眼看他，伸手接过了那个玩偶，而少年，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此时的殷瑶，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那是她即将要许誓一生的丈夫——荆岁安。
荆岁安和荆无秋虽然有一张相似度很高的脸，可性格，却是天差地别。
荆无秋的感觉，她说不出，但荆岁安的温柔，从来都是在人前一览无余的。
殷瑶怎么也想不通，明明是双胞胎，为什么待遇会相差这么大？这两人都是顶好的人，可两人的生活待遇…却是天差地别的。
那是个不可跨越的鸿沟，也是个泾渭分明的分水岭。
她记忆最深刻的，无疑是第一眼看到荆无秋时。那少年身上的伤看起来…并不轻。
荆岁安对此，显然是不知情的。
殷瑶了解这两个人，对于荆岁安来说，荆无秋是他最大的逆鳞，尽管后者从不领情就是了。
那么问题就在于，荆无秋身上的伤，从何而来？而造成这样局面的原因，又会是什么呢？若说是梁莹造成的，可殷瑶又觉得不像。
这背后没有查到的一切，或许是她改变两人关系的一个突破口。
……
翌日一早，荆无秋准时到凰清，手里提着早餐盒。
前台的小姑娘笑弯了一双眼睛：“兰清哥从来不吃早餐的。”
荆无秋眨了眨眼：“他吃不吃是一回事，我准不准备，又是另一回事了。”
前台的小姑娘对这个帅气的老板生活助理非常有好感：“秋哥说的是。”
“都让让都让让。”
身后一声吆喝，荆无秋提着早餐盒微微转身，那众星拱月的艺人被簇拥着走过来，身前身后跟着一大票人哈腰低身。
那人的经纪人穿着合体剪裁的小西装，踩着恨天高走到前台，正眼都没看荆无秋一眼。
前台的小姑娘小心翼翼的喊了声：“梅姐早。”
荆无秋默不作声打量着那个前台称之为“梅姐”的女人，这女人身材高挑，气场不凡。
梅姐摘下墨镜，露出一双丹凤眼，眼中几分犀利。
那女人直言不讳的开口：“我找楚兰清。”
小姑娘摁响了通讯，等到回复之后才做了个请的手势：“老板在办公室。”
梅姐点了点头，转身看了眼身后的人，一行人这才陆陆续续地走向了直达电梯。
小姑娘拍了拍胸口，拉了拉荆无秋的衣角，他转过头，就看到小姑娘一脸的劫后余生。
“刚才那个是梅姐，她负责的那位…不是个善茬儿。”
荆无秋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那个人是谁。主要是现在的小演员长相基本差不了太多，与楚兰清那个时代相比，样貌的辨识度有些过低了。
小姑娘看他眉头深锁，只得开口说道：“他叫季榷，曾经是我们公司最当红的艺人，但是因为某些原因，楚哥亲自解约了他。而后他就去了其他公司，拿到的资源还不错。据说最近有一部新剧正在找演员试镜，而季榷的竞争对手，是兰清哥。”
荆无秋点了点头，将早餐盒裹在大衣里：“我知道了，该上去了，不然早餐要凉透了。”
小姑娘欲言又止，而那人已经迈开长腿，走向楼梯入口。
荆无秋慢慢爬着楼梯，脑子里却回忆起最近要新拍的那部剧，那是一部双男主的剧。
据说是曾在历史真实发生，但是记录十分散碎的，而后，由知名写手齐舞改编出小说。
剧中的江湖少侠，爱上了国师，可江湖朝廷势如水火，最后的结局，已经昭然若揭。
桑迩飔是个美好却也荒唐的地方，这个诗情画意的国度，保留了两个极端的东西。
一个是傲然天成的风骨，一个是花的温柔诗意。
双男主双女主的Ip其实很多，楚兰清也出过几部这样的剧，荆无秋都看过，反响还不错。
不过当荆无秋拿起手机查资料的时候，就看到那两人要争的那部名为《秋棠树》的剧告，向下一划，投资制作人名单里，明晃晃的标着自家哥哥的名字——荆岁安。
……
安秋公司，荆岁安的办公室内。
殷瑶抱着奶茶笑呵呵的开口：“安哥你好大的手笔啊。”
荆岁安翻看着堆积成山的文件，无奈叹口气：“我能有啥办法？诶你说，我去剧组监制，是不是就能看见阿秋了？”
梁莹死后，荆岁安就荆无秋一个亲弟弟了，可他们的关系实属不怎么样，荆岁安迫切的需要一个转折点，一个能让荆无秋回家的转折点。
殷瑶作为他的身边人，又是青梅竹马，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她咬着吸管点了点头，手机铃声响起，荆岁安抬头看过去，那小姑娘翻了半天，才从包里翻出手机，然后举起来给荆岁安看。
“喏，秋哥打来的电话。”
荆岁安坐直身子，开口说道：“接。”
殷瑶比了个OK的手势，接通电话的时候，顺手开了免提。
荆无秋的声音带着些微喘息，但是很平稳：“荆岁安投了《秋棠树》？”
殷瑶看了荆岁安一眼，早晨的光都抵不消他脸上笑意的递减和眼中明晃晃的失落。
像只被抛弃的大狗狗。
殷瑶这么想着，可又不好明说，只得对荆无秋说道：“嗯，是这样的。还有，他是你哥，别没大没小的。”
荆无秋沉默了一会儿，方才说道：“嗯。瑶瑶，这个Ip的前景怎么样？”
他没有理殷瑶的后半句，这个行为，也属实十分刻意了。
殷瑶苦笑一声儿，斟酌着说道：“前景不错，安哥他眼光老道，选择很毒的。如果出演演技好，说不定会小火一把，毕竟写手粉丝基数还是很庞大的。版权现在在安哥手上，所以自由度还是很高的。”
她以为荆无秋接下来会让她同荆岁安提一提男主角的事，可荆无秋只淡淡说了一句：“嗯，我知道了。”
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盲音在办公室回荡着，殷瑶收起手机，安抚道：“那个，安哥，你别难过，秋哥他现在在工作，也不是刻意那样的。”
荆岁安的助理推门进来，开口说道：“老板，那个…”
“推掉。”荆岁安打断助理的话，站起身理了理衣服，“我今天要去一趟剧组，所有的事，都给我推掉。”
助理一脸茫然无措，不知道发生什么，能让一向好脾气的BOSS脾气这么大。
殷瑶笑了笑，当起了和事老：“那个，按安哥说的办吧。”
……
荆无秋全然不知荆岁安要去剧组，他到楼上的时候，就听见季榷的声音——“兰清哥，您都这么高的身价了，何必跟我一个小演员抢饭碗？要不您把这个角色让给我？”
绵里藏针，这个人，倒是有点心机。
荆无秋推开门，就看到一脸愠怒的赵蔺，而楚兰清，嘴角带笑，神色淡然。
他径直走到楚兰清的办公桌前，从衣服里将早餐盒取出，放在那人面前，微微弯身说道：“吃早餐。”
楚兰清抬眼瞪了他一眼，眉头微皱着开口说道：“我不吃早餐。”
“吃不吃是您的事，带不带，是我的事。”荆无秋直起身，看向季榷，“老板身价高不假，可底下也有一大帮子人要养不是么？”
梅姐开口说道：“你算什么东西？有你说话的份儿么？”
“身为生活助理，帮老板排忧解难，尤其是——对于让老板烦恼的事，由我一个小助理来解决，是应该的。”荆无秋抬手看了眼手表，声音无波无澜，“现在是上午八点，距离下午试镜，还有四个小时。与其来说服老板放弃，不如想想，怎么拼演技拼过我老板。”
赵蔺在一旁目瞪口呆，这个人是真的不得了。暗指梅姐等人是麻烦，又暗自提醒试镜时间，最后在季榷最不擅长的演技问题上戳其痛处。高，实在是高。
只是赵蔺低估了荆无秋护犊子的程度，他顿了顿，方才笑呵呵开口——
“当然，我不认为季先生，能比得过我老板。”
这句话说出来，楚兰清都微微诧异，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高冷话少的人，怎么其实本质是个嘴炮话痨嘛？
季榷被噎得没话说，倒是梅姐，开口说道：“开个价吧？楚兰清，我们都是老相识了，没必要闹得那么僵。说吧，要多少钱，你才能放弃这个角色。”
楚兰清挑了挑眉，开口说道：“哦？你能给多少呢？”
荆无秋当然不希望他让出这个角色，于是他淡然提醒：“《秋棠树》的前景，可不是随随便便能买得到的。”
梅姐脸都黑了，楚兰清不是个善茬，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一个见都没见过的小助理，居然也这么难对付。
……
——tn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