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妮三天没有回来了。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妮妮好像是出走了。
电话打不通,短信也没有回,甚至连办公室都没有回,仿佛人间蒸发了,房子里徒留她的所有用品。
她的朋友都刻意躲避着我,似乎都商量好了。也许她们会附和着妮妮的埋汰,“你男朋友真差劲!”的说。
该死的头痛,在妮妮离开的那天开始,一直发作,就像是惩罚我的过错,更像是阻挠我发现找回妮妮一丝线索。
三天前,发生什么事情了?
右手揉了揉太阳穴,左手在桌面上随意地抓上几颗头痛药。我有点记不得,说明书上写着多少颗,我吃了多少颗,三颗还是四颗?许是药效上来了,迷糊之中,我好像看到了妮妮,她紧皱眉直瞪着我,就像眼前的我是个手舞足蹈的醉鬼。
“我不想再吃这几道菜了!”妮妮放下了筷子,盯着眼前没有动过的菜,似乎有些失神落魄。
“怎么了,都是你喜欢吃的菜。”我脱下围裙,用毛巾擦拭手上的水珠,将之随意地扔在沙发边上。
“能不能别天天吃这些,我都吃腻了。”妮妮瞪着躺在沙发上的毛巾,“说了多少次了,别乱扔毛巾!”
“行行行,一会我收拾,咱们先吃饭好不好。”我拂过妮妮的肩,却被她闪过。
“我不吃了。”
妮妮丢下一句话、一桌菜、一个我。她没有告诉我去哪里,只是在三小时零七分的等待后响起熟悉的开门声。
菜热了又凉,她醒了又睡。
我的双手在使劲地刷粘在锅底的污渍,向来焖鸡都粘锅,脑海里却在想,这是妮妮第几次没有与我道晚安,她又为什么闷闷不乐......
嘈杂的铃声把我从浅层睡眠中拉回现实,除却冒冷汗的额头,后背也湿了一大片。
是妮妮的电话吗?!她是回到家门口发现没带钥匙吗?
我猛地抓起手机按下接通。
“您好,我们是丰置房产公司,现在向您推荐一套超值的......”
我把手机扔到地上,或者应该说掉在地上。陌生男人的声音断绝了我的念想,而我也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连抬起手都异常吃力。
该死的头痛!
再坐会,我就出去走走,也许在妮妮常去的地方能找到她。希望如此......
妮妮喜欢吃的那几家店的店员没有见过她,在我万分叮嘱下,答应了看到妮妮立刻通知我。
我望向甜品店的角落桌椅,仿佛看到平常的妮妮和我,各自沉默低头摁着手机,或是,催促着对方赶快吃完。
我们有多久没能好好交流?
在店员疑惑的眼神下,我想起一个地方,急忙转身离开。
三年前,我在一家咖啡厅初次见到妮妮。她顶着一头紫色的头发,待人彬彬有礼,虽然忙碌,倒也有条有序,白皙的脸上挂着的笑容,异常灿烂。
两天后的同一个位置,同一杯咖啡,紫发的妮妮变成黑发的妮妮。
“黑发还要好看。”
我们的交流,源于这一句无关痛痒的话。
而后,我们交往、我们相恋、我们同居。我们偶有谈及婚姻,也讨论过要生几个孩子,但看着银行卡余款,都相视一笑,离我们想要的生活,还需要更加努力。
接着,我们分歧、我们争吵、我们冷战。我们沉默不语,等待着对方退让,时而我哄她,时而她说上两句家常,这代表着暂时停战。问题一直都在,一直都没有得到解决。
所以,在妮妮出走前,我们因为什么争吵?
天,我似乎已经接受了妮妮出走的事实。
在车窗上看行人稀少的街道,快步走过古旧的小巷,在妮妮的旧居附近的菜市场张望。
一年前,妮妮依依不舍地离开室友,搬到我这里,扬言要是跟我闹不高兴就跑回去蹭室友的饭。
也许妮妮就在这里!
我环顾菜市场,寻找那个日夜牵挂的人。却在无意间撞倒他人。
一个很脏的乞丐倒在我的身旁。
他一脸诡异的笑容,嘴里发出奇怪的声音,伸出一双发黑的手,穿着一双极不合脚的女装红色鞋子,一抖一抖地靠近我。
我急忙站起了身,在他摸到我的脸庞前。
不远处的两个大妈喃喃道,伴着细碎的笑声。“撞到那个神经病,肯定会倒霉。”
我急忙离开,相比应付神经病,我有更重要的事。
等等!红色鞋子?!
“这双鞋磨得我的脚跟出血了。”
妮妮坐在门边,褪下新买的红色鞋子,望着血迹斑斑的脚后跟,呲呲地叫。
“穿久就习惯了。”,我忙着赶往中路,一波团,我是这么想的。
“就像感情一样吗?”,妮妮说得很轻,轻得让我以为她在说别的。
“你喜欢就好了。”,我随口一说,先解决这波团。
突然眼前的屏幕一黑,只见妮妮直瞪着我。
“我们分手吧!”
这不是我们的流程。我望着妮妮,有些惊讶。
“有什么问题说出来一起解决啊!”
“解决不了的。”
“是不是我哪里不好了?”
“我腻了!”
“我腻了你做的菜!”
“我腻了你说的话!”
“我腻了你整个人!”
“你从来都不给我答案!”
......
在周六的午后,妮妮抓起手提包就走,许是太匆忙,穿着那双磨脚的红色鞋子。接踵而来的,是持续的剧烈头痛。
我要给妮妮一个答案!我感觉到她离我不远!我一定能找到她!
嘶吼的、骂骂咧咧的叫喊声从背后传来。我转过头瞧了一眼。
那乞丐脚上的鞋子,似乎,就是妮妮穿走的那一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