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密的雨点落进水乡碧绿的河面,圈荡起层层涟漪,柳树的嫩芽随着微风拂过河面,翠绿的叶子溶进水里,缠绵舞动,河道里商船挤得水泄不通,一派繁华景象。
行走在青石砖铺就的路面,一位老儒生模样的行人忽然停在路边首饰摊前,目光垂怜地看向一枚闪亮的银簪,这簪子造型极简,簪头柳叶儿形状中央包裹着红心一点,这粒珠子光滑圆润,色泽浓郁,似是美人儿的一滴红泪。
店家说:“客官好眼力,这是今年的新款式,红豆簪子。”他的思绪忽地飘回小时候。
还是黄发小儿时,他最爱到隔壁小珊家玩,不知从哪得了颗红豆,便举着跑到她家门口,嚷着要送给她。
“小秀才,我当是什么好东西呢。”小珊摇摇头,就要走,急的他拽住她的衣袖喊“这可不是普通的红豆,这是王维诗里的红豆。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到后面便没了声,他的脸涨得像番茄。
快乐的时光就像流星,转瞬即逝。转眼小珊成了及笄的大姑娘,面若桃花,眼波婉转,落落大方。家里给她定了门好亲事,两家门当户对,颇为人称道。他家境贫寒,早早就入了学堂,晨钟暮鼓孜孜不倦。得知这一噩耗,他失礼地跑到她家,痛苦和绝望溢满他的双眼。可是任凭他怎样敲门,那冷冷的铁门还是紧闭。他不会知道,此刻的小珊就站在门后,经历着和他一样的煎熬,谁都无能为力。
她出嫁那日,整条街都响彻喜庆的乐曲,迎亲的队伍绵延不绝,新郎官骑马走在队前,昂扬着向天下昭示他的喜事。大红宝顶轿里,没人看见面带红妆的新娘泪如雨下,紧紧攥着手里的一颗红豆,她怀有的一腔情思,无处可泄,且要永远深埋入心了。想起年少时,他为她背的那首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城外码头青山依旧,少年屹立于船头,一叶扁舟随风漂流,留下他的青春和挚爱,像红豆,缠绵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