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美,都是一个葬礼。
——黄永玉《无愁河的浪荡汉子》
羊卓雍措(YamdrokTso),藏语意为“碧玉湖”,形状像珊瑚枝一般,因此它在藏语中又被称为“上面的珊瑚湖”。与纳木错、玛旁雍错并称西藏三大圣湖,是喜马拉雅山北麓最大的内陆湖泊,湖光山色之美,冠绝藏南。羊卓雍措湖面海拔4,441米,面积678平方公里,位于西藏山南市浪卡子县,拉萨西南约70公里处,从拉萨到羊湖需要翻越5030米的岗巴拉山口。
羊卓雍措属微咸水湖,水源来全部自四周的念青唐古拉山的雪水,没有出水口,每年水位升降在1米左右,雪水的流入与自然的蒸发达到一种奇特的动态平衡。 这是在海拔4790米的岗巴拉山顶上眺望羊湖时拍的,此生的又一个新高度。
而这些,竟是抢救回来的相片!
昨天打开数码伴侣,突然发现有三个半文件夹的连同里面的文件名全部被填冲为乱码,怎么都打不开。于是前几天刚发的离开桑耶寺后,布琼师傅家和秋日山神泉的那批人相,以及上羊卓雍措的全部相片,这段经历,以及见过的美丽画面,就这样,全部无声无息的沉没在记忆的沉渊里。只留下原来拷贝出来准备处理的几张,在充当记事本的相片堆中,犹如汪洋中的几顶屋脊,显得悲凉而绝美。
世间万事万物,聚之合之皆是有缘。佛家说,这是因果福德,我生性愚顿,理不清太深的道理,但我想,起码表达的是不容易的意思吧。想想也是,就这行程准备,买机器,那时一路的头疼,抢着时间调整角度,拍摄,任何一幅都不是无中生有的。然后,昨晚还玩味着呢,今早突然,说没了就没了。得难,所谓修来,还需因缘巧合,失,却一瞬间。大至文明历史,小至几张相片,道理,其实并无大小。
看到这里,我想,朋友们多都会替我觉得可惜,以为我一定很难受。第一次远驴,辛辛苦苦拍回来的东西就这么说没就没,一定很郁闷,一定很懊悔为什么不先拷出来。可是,我发现,就在发现没了的那一刻,我的心跳都没增加一下,更没给大气增加任何负担,仿佛事情本来就是如此。
但我还是很认真的寻找,寻找每个角落,找回可能的每一个残片。就象当初在这每分每秒流经眼前的浮光掠影中,仔细捕捉每个内心悸动的瞬间。不想着结果会是什么,只是静静的做,真是个奇怪的感觉。于是在发给朋友的相片中,又找到了这张短暂友谊的见证--
那一刻,大家是那么的激动和兴奋,这个高度,是我们这群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此生至今的最高点,是来西藏要登的第一个高点。我们全上来了,面对着一个地级市那么大的,平静,蔚蓝,象蓝宝石镜子一样躺在群山中的高原圣湖,还有那腊腊迎风飘舞的经幡,美丽的传说......大家都醉了!这美丽的景色于我,尤如黑暗的房间突然打开了天窗,脑子里面空荡荡的,任这大自然的气息如当空的艳阳照遍每一个阴暗潮湿的角落,舒坦的几欲融化。
于是我们拥成一团,一群资深老青年特2的每人比一个数字拼成这海拔的数字;于是大家背靠背,拍下了欢快喜悦的瞬间;不经意的,我也抢拍下了这圣湖见证下的,紧握在一起的一团滚烫火热的友谊......
那一瞬间,我相信每个人都是真诚的,都是喜悦的,都是莫明的感动和憧憬着美好。可是,居然会仅是伴随着相机喀嚓一声,便凝固在了那一瞬间。这被抓拍到的,真诚友谊的最高点,随后便竟如那些被乱码冲走的相片一样,在不久的几天中就消失殆尽,这紧握着的曾经滚烫的手,分开,冷却,犹如霜打后的花,这让我这局外人都不禁嘘唏。莫非这一切都冥冥中相联相关?
或许这就是缘分吧,难怪佛家都说要惜缘。但缘尽则散,无从强求,强求不来,便亦无须强求。
我想起了西藏的沙制蔓荼罗,也就是沙制坛城。当然,这是非常高级的轨仪,不轻易示人,我凡夫俗子,也未修得这样的福报。做法就是一群僧人,净手焚香,异常认真,毫厘不能差的用五色沙画了一个象征心中佛土的沙画,美丽非凡。复杂的常常须要一个月甚至数月时间。然后按佛教轨仪朝拜,佛事完后,便把她洗进清泉里,不着一物,毫不留恋。
我第一次在网上看到了,曾说不出道不明的感慨。也是数个月后某个凌晨时分,忽然写下了这么一段自己都"不明觉厉"的话:
人生的意义和极乐来源于爱,爱来源精神贯注;而人的痛苦来源于执着,执着亦始于精神贯注。 作画是精神贯注,洗画是悟道。贯注而不执着,是爱的真谛。莫非,这就是得大自在的法门:入世的态度做事,出世的态度做人?
我想,不管是什么,也许冥冥中也是我自己对这件不起眼小事的最好脚注吧。
佛说无常,到了一定的岁数,不由得不信。也或许人生有寿,这本身就是与这无常深纠的奥妙神设吧?我不能通彻。只是隐隐觉得,活在这无常的汪洋中随波漂流,至少我现在还是离不开认真这根稻草。于是这一路就这样认真的行行,摄摄,看看,做做。至于结果如何?以后怎样?呵呵⋯⋯
随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