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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熊道和丁云路
航天部北京局大楼。
局长办公室里，年过七旬的何正局长正在仔细地阅读自己的退休申请报告，部里下文了，将在几之内派新局长来接替，这下他这把子老骨头可以放松放松，回家颐养天年咯。何正感到一阵轻松，不过，最后这几年千万不要出任何纰漏，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无惊无险地捱到年轻人接班，他也算功德圆满了。
外面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何正摘下老花镜，喊了一声。
进来一个宽肩膀个子高大的年轻人，偏是长了一张英俊迷人的面孔，大眼睛、高鼻梁，脸上的表情好像自然带着微笑，右边面颊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这是何正一手提拔上来的副局长，熊道。今年不过三十岁年龄，如果说做局长那还嫌稚嫩了些，但是业务技术方面都很能干，西昌试验室的发动机组在他的带领下也进展顺利，算得上手下的信得着之人。
“何局。”熊道进来打招呼，被示意坐下。
“西昌那边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何正询问。
“都好了，不过要见几个实习学生，有一个是从军校来的，学的计算机应用及电子对抗，感觉专业不太对口。不明白为什么派过来，还指明要进这个项目。”熊道拿出手里的电子板，点开一份简历给何正看。
“不奇怪！这次试验是以军方为主，科研人员的生命安全倒是要放在第一位的。来主持的是中国第一支航天军特种部队负责人，由他亲自带队。这个事情我知道，军校的这个学生主要是跟他们一起，属于他们那一方负责。你就管好这边学校的学生就行了。”
“明白！何局，航天军特种部队负责人，是谁啊？我怎么没听说过！”熊道收起电子板，好奇地问。
“哈！我也是才知道。三年前组建特种部队的时候，算是秘密行动，现在各国军备都不甘示弱，所以这种事情联合政府也是睁眼闭眼。这个负责人嘛，十年前参加过联合政府的特大火种行动回来的，是见过世面的人，现在大概是全中国几十年之内最年轻的少将。”何正说着，站起来走到沙发跟前的茶几边，拿了一瓶水，故意卖了个关子，开始喝水。
果然，熊道的好奇心被完全调动了起来，说得他心痒痒的，十年前，他还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还在大学寝室里打通宵游戏。那次行动归来的时候动静很大，还有一次集体授勋，他还在电视上看过直播，里面那些人的风采，简直了，熊道多么渴望自己也能有那么一天。
“何局，到底是谁？”他紧着问。
“哈哈，我说名字你也不会知道。丁峻，听说过吗？”他看着熊道悻悻地摇头，“丁峻本来是东海舰队一艘核潜艇的指挥官，被选中参加了火种行动。回来的时候被发现不慎感染了未名太空病毒，所以冷冻了五年。这五年里他也没闲着，参与思维数字化的大型试验，你们现在能玩儿上那什么‘魂游’游戏，那都是拜他所赐。同时还参与东海舰队的潜艇改造。论年龄他也不过刚刚四十出头，当然了，抛掉他在网络里呆的那五年，生理年龄也就三十多岁，但是可以说资历很深，所以被破格提拔。”他又喝口水，看看熊道的表情，果然这小子露出一副悠然神往的样子。
“能和他搭档一回，你小子算赚着了！”何正哈哈大笑。
熊道咂咂嘴，还真是这么回事，“出来了也不回东海舰队？看来这位丁将军还真的热爱航天事业！他以前学什么的啊？进的潜艇，应该不搭嘎吧！”熊道是学航天发动机的，科班出身，根正苗红，有时候对非专业人士有一点点说不出来的优越感。
“臭小子！你还真别得瑟。丁少将不是科班出身，但当年是被部里点名要去参加行动的。实施行动的时候他不慎和队友落入第三行星，靠着太空服里的抗深压装备，从八千米深的海底走出来，历经了星球转动初期的大地震、海啸和火山喷发，无论是脑力、体力还是毅力都不是你小子所能想象的。他可是一根肋骨插入心包抬下飞船抢救了七天七夜才活过来。你小子跟着他，好好学，有的是你没见过的东西！”
何正这番话，让熊道对这个未来的搭档突然肃然起敬，这简单的几句，想象一下当初的场景，熊道都感觉自己脑补无力。八千米深的海底走出来，哎呀我的妈呀，简直是神仙一流的人物！
他看着熊道连连点头的样子，心里很满足，又说，“还有，你负责给他们在西昌建一个临时营房，供试验期间使用。上面有意向在西昌建一个航天军特训营的地面据点，以便随时和航天局的工作配合。所以你这个临时营地既要建得快，又要考虑到后续发展。我估计快了，说话也就这一两年就要建起来的事儿。”
跟何正谈完话，熊道决定把丁峻立为自己的新偶像！
可是这个决定到了晚上找他的好哥们丁云路喝酒的时候，就被耻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眼见丁云路笑个没完，熊道莫名其妙地捶了他一拳，“笑屁啊！你怎么听见丁少将的名字就开始笑，快别笑了，一会儿出门风大再闪着舌头！”
他们两个正在经常去混的“水晶宫”酒吧消闲，老板叫弗朗索瓦，意大利人，是他俩的好朋友。这会儿，头顶上做成管道状的三维大屏幕正飘过一只硕大的鲨鱼，张开血盆大口，好像要把丁云路的脑袋咬掉。
好容易笑够了，丁云路擦擦眼泪，“我跟你说哥们，这丁峻还真不是外人，你听他跟我都姓丁。他是我大爷的独生子！”
“你大爷？”熊道莫名其妙地反问一句。
“你大爷！”丁云路恶狠狠地回他。
“你不是说是你大爷的独生子！”熊道真恨不得踹他一脚，自己说过的话都不认帐，这什么人啊！
“嗯，对。我大爷，就是我大伯。我大伯当年是入伍的海军，殉职了。我大妈当时大概跟我爷爷奶奶闹得有点不愉快，就不大来往了，后来听说我堂哥，也就是丁峻也入了伍，一直做到核潜艇的指挥官。我爷爷还有段时间老大不高兴，说儿子就殁在这上了，难道让孙子也继续走这条道？但是没拗过。我奶奶去世的时候，我大妈还带着我堂哥来奔了个丧，大家见面客客气气也就完了，说起来我们哥俩十来年没见了。他比我大了能有十来岁，我小时候他已经是半大小子了，所以也玩不到一起。但是你说这个肯定没错，那是我当家哥哥。”丁云路又要了一杯酒，问熊道还要不。
熊道摇头，他职业要求，每天要限制酒量，“嘿。那丁少将来执行任务的时候，要不要带潘素去认认亲？潘素不是你亲妹妹？还有丁院长，要不要也凑个热闹？”
潘素是北京局行政处的一个同事，丁云路的妹妹，因为小时候是姥姥姥爷带大的，所以随了母姓。他说的丁院长是丁云路的亲爹，航天（第）四（研究）院的现任院长，丁广恒。
“算了吧，素素对他就更没啥印象了，这样也好，素素那家伙惯于狗仗人势！”丁云路满不在乎地说，“我本来要把素素介绍给你当女朋友，后来发现，还是算了，介绍给你咱俩这哥们没法做了，我跟她兄妹也没法做了，你俩都得恨我一辈子。”
熊道乐了，“算你丫的有自知之明。你那个公司开得怎么样了？”
丁云路是熊道的大学同学，但是不同专业，学的是脑科学，自己开了一个脑科学开发方面的小公司，零打碎敲接点业务，也算创业了。
“刚起步，收支还算平衡，几时你多介绍几个客户给我就都有了。”在拆除大脑硬盘和接口之后，脑细胞潜力开发技术成了主流。
“趁早拉倒吧，局里有现成的脑训练师，哪个不比你这二把刀强！”熊道搡了他一下，给自己换了果汁。
“行，回头等丁少将来了，拜托熊副局长送上我们全家诚挚的问候，如果他不嫌屈就的话，我爷爷、我爸其实还蛮想他的，没事来家坐坐。我家那地址你也清楚！”丁云路决定也不再喝了，他是个有自制力的大好青年，不会喝酒贪杯误事。
熊道正准备说话，突然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显示有短信，而且是从魂游网发过来的，现在的技术可以将魂游网、互联网和手机有效捆绑，“非常道，五月份我要去参加实习，回来以后再和你切磋。----寒夜冰晶”。寒夜冰晶是熊道在魂游网里交的一个网友，他的网名是“非常道”。于是他开始回短信。
丁云路瞥了一眼，骂他，“你丫的泡妞速度堪比泡方便面，怎么这又泡上一个？上次那个叫什么飞鸟在云天之外的呢？”
熊道头都不抬，“早吹了，那个妞没意思，我估计脑仁也就核桃大，没文化不说，逻辑水平奇差，还点火就着，跟你吵半天你才发现她丫的根本就不明白你的意思，硬把自己的想法栽你身上然后说是你说的……不像这个寒夜冰晶，大学小女生程序写得还挺好，她设计的场景虽然比我差点，也算一级棒了。”
“见面了吗？”丁云路问他，“打算发展么？”
“滚，我不像你，见了平头正脸的姑娘就想往床上带，哥们求的是智商和心灵的交流。我怕见光死。你说这么伶俐可爱的姑娘，要是见面是个大妈……”熊道终于发完了短信，把手机收了起来。
“不是说在魂游网里，除非换成卡通啊动物啊各种形象，如果是人，都会以本我的形象出现吗？我以前上过相关的课，理论说人的潜意识是对本我形象有肯定的，除非精神分裂。你这妞什么形象？”丁云路继续好奇地问。
“倒是她自己，就是戴面具，从脑门到面颊全遮住了，除了下巴哪儿也看不到。不过哥们不是你这种肤浅的人，哥们不看那个。”熊道站起来，准备告辞回宿舍了。
“你丫的小心泡个男人！”丁云路好心提醒。
“滚一边儿去！”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