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

我有多久没有看过日出了?
其实才刚刚看过吧,虽然是在动漫里。
晚上闲的无聊翻出了感兴趣的动漫来看,很常见的青春主题,自然避免不了少男少女的青涩情愫以及一系列的各种举动......当青春的悸动配上旺盛的精力,理所当然的大家一起看了一场日出。的确是大家一起,连同屏幕外的我,也难得地欣赏到了美丽的日出。很开心,为故事里的他们,也为看他们故事的我。
仔细想想,好久之前,也是在电视剧里,看到男女主人公一起浪漫的熬夜看日出,当时就羡慕得不行。其实也不是羡慕那编好的甜甜的爱情故事,只是单纯的羡慕他们能够看日出——因为我的确没有什么借口能一整晚呆在外面就只是为了看一次日出。所以顺便对自己叹口气,为自己感到遗憾。然而就在现在看动漫的一瞬间发现,其实我是看过日出的,不止一次。对于过去的我,是很普通的一件事,普通到我甚至没有意识到我早已做过这件事,普通到后来的我提起它都会忽略它以致完全忘记,还傻傻羡慕别人,还傻傻叹气遗憾。
是很普通的。在上初中之前的每个夏天,大部分的夏日清晨,我都会看到日出。
上初中之前,我们住在老房子的邻居们,总是习惯会在夏天的晚上聚集到顶楼平台一起乘凉聊天。伴着夏日夜晚难得的凉爽,或许还会有丝丝的凉风,伴着逐渐变小的聊天的声音,和逐渐扩大的昆虫的叫声,和满天的星星一起,坠入沉沉的睡梦中。当时的我们夏日也很少会开空调,也许是想维持这难得的邻里亲近活动,但其实更多的只是因为当时的我们很少有家庭有空调,所以就算再炎热的夏天,大多数还是在顶楼平台乘凉。
那是我最舒服最惬意的夏日时光。那时没有什么空气污染,只要第二天的天气够好,夜晚的天空就够美。墨似的夜空上满是闪亮的星星,月亮也足够明亮照耀没有灯光的平台。躺在竹床上的我满眼都是这醉人的美景,往往太过陶醉,不一会儿,伴着熟悉的聊天声,便会醉倒,直接睡着。
有这么文艺的入睡方式,自然也会有相应的起床方式了。
每天我都会看着太阳升起而起床。那时对日出真是又爱又恨啊!总会在天色大亮之时醒来,或许是生物钟使然,或许是逐渐亮起来的天色使然,但无一例外的是,我总会在日出之前醒来。
先迷迷糊糊的望一会天,看看白云看看勤劳早起的飞鸟,然后转头,四处看看没醒的人。在这样一连串动作后,脑袋终于完全清醒,然后便向左翻身,盯着远处的大楼。过一会儿,随着越来越亮的天色,随着逐渐升高的气温,那个让人不能直视的圆球便会从那栋大楼里出来,出现在我们所有人的视线里。而它的出现,也就意味着一晚一次的乘凉的结束,意味着我们要收拾东西回到充满热气的屋里,意味着和炎热做斗争的一天的开始。这样看来,是不想让它出来的,是不喜欢看到它的。虽然抱着这样的想法,但还是不能阻止这事情的发生,还是抑制不住对它期待的心情。就算每天会看到,但是日出真是看不厌,起码在当时的情况下,是绝对不会感到厌倦的。从最先等待着它的冒头,到终于看到它的光芒,然后个头一点一点变大,光芒一点一点增多,一点一点看它变圆,又看它一点一点升起。这个过程是漫长的,漫长到在我眼中将他拆分成无数帧电影的慢镜头播放;同时也是短暂的,短暂到感觉刚看到它,我们就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下楼了。
日出是多么的明艳和美好,仿佛给周围的事物全都镀上一层金光,仿佛给那时那刻加上了柔和的滤镜。甚至因为位置原因,在那边的大楼,就算平时其貌不扬,但是每一个夏日清晨,它都是惊艳了我的存在。一想到看日出,想到太阳会从什么东西后面蹦出来,一般人都会想到山峰,想到大海,想到地平线,而我,却是立马从脑海里跳出那栋大楼,简直成了我脑海中和日出的标配......实在是有些好笑。
记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之前我把它忘的干干净净,现在不经意想起它了,对它的回忆竟是全部涌现出来了,包括所有微小的细节,当时的心情,那时的一点一滴,全部回忆了起来:是开心,是怀念,是难过......是所有不知名的情绪,也是今天晚上想要记录下来的东西。
我想我可能是故意将它遗忘的吧。奶奶就是在初中入学的那个暑假夜晚被拉到医院,过了几天就去世了。后来在那年秋老虎的时候,那里的老房子传出拆迁的消息。我把所有难过的记忆全部埋葬在那时候,连同那些美好的,开心的记忆。后来我再也没有上去乘过凉。在老房子的最后几年的夏天夜晚我全部呆在凉爽又安静的空调房里,躲在我从小就生活的家里。后来毕业,房子也终于要拆了,我的记忆也就随着那倒塌的老房子,一起不见了踪迹。所以那些我羡慕的事情,原来我早就体会过。我心心念念的日出,我早就看过。
搬到新家的我拥有超大的阳台,我可以晒着月光睡下,迎着阳光起床;和天空越来越近,和星星越来越远;拉长了失眠的时间,却唯独跳过了日出。不过也并没有什么好遗憾的,毕竟一想到日出,最美的景象总是那相同的一个——那让人又爱又恨的明亮火热的圆球,从丑丑的大楼后面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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