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等待（上）

田晶迈步走进一家星巴克，小温正坐在窗台前，看到她进来，连忙冲她挥手。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窗外是热辣辣的太阳。

小温招呼田晶坐下来，道：“陈浩马上就来，你想喝点什么？”

田晶笑了笑道：“卡普奇诺。”

小温正要去买，就听到手机铃响，他拿起电话：“你好，陈浩，我已经到了。对对对，看到你了。”

说着他把手机放下来，冲门口招呼了一声。陈浩施施然地走了过来。

小温顾不上帮他俩介绍，就直接问：“你喝点什么？”

陈浩点头道：“冰拿铁。”说着还要从口袋里摸零钱。

小温让了让道：“你们俩坐吧，先聊着。这是远大信托的小田，田晶，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陈浩。”小温说完，就转身去了吧台点单，留下田晶和陈浩，多少有些不自然。

陈浩找了找话题道：“远大信托？我对信托一点也不了解。”

田晶笑道：“我们是小公司，业务做得也不多。”她一面说，一面从包里拿出GUCCI的名片夹，抽出一张名片递给了陈浩：“这是我的名片。”

陈浩连忙接过来，但有些手足无措：“这个，合规矩么？”

他一面说，一面朝小温的背影张望。

田晶显然不懂：“嗯？”

陈浩随手把名片先放在了桌子上：“各行有各行的规矩，名片一会儿还是当着小温的面给吧。”

田晶这下明白了，也红着脸道：“哦，不好意思，我真没想那么多。”

说话间小温端着两杯咖啡过来了，托盘里还放着几块甜品。

田晶接过小温的咖啡，道：“温总，我刚才犯了一个错误。”

小温不在意的坐下来：“哦？什么错误？”

田晶道：“我递给陈先生一张名片，是不是坏了规矩？”

小温听了，先是一愣，然后笑道：“陈浩你太客气了。既然大家能在一张桌子上喝咖啡，那就是朋友。要是我想要避讳什么，也不会把你们俩同时约来谈事情，对不对？商业社会，诚信为本，对你们俩，我都是信得过的。”后面这两句话，他是冲着田晶说的。

小温顿了顿，又道：“做人做事，要懂得分寸。我身边的朋友，这方面做得都不错，陈浩知道，我有个铁哥们叫李中，上次介绍给陈浩的，他们一起去干了个月末存款的事情，事先我就跟李中强调，分成上就是对半开，不用考虑我的因素。对不对陈浩？后来这事情也做成了，皆大欢喜。看上去我像是当了雷锋，实际上，将来他俩有业务不是还会想着我么？”

小温一面点醒，一面手里把咖啡分好，把蛋糕切好：“来来来，下午茶时间。边吃边聊。”

田晶略有些不好意思，但也落落大方道：“温总您的人品，没话说的。”

小温摆摆手道：“别这么叫我，大家都是年轻人，我也不是什么总不总的，直接叫我小温就行。”说完他指着陈浩道：“他叫陈浩，刚才介绍的不清楚。我们俩是同行，都是期货公司的同行。他是少见的勤劳富二代，现在名义上期货公司的员工，实际上什么都做，说白了一个词：搬砖头。把钱从富余的地方搬到缺乏的地方，我们挣个缝钱。”

陈浩听到这里也附和道：“没错没错，就是这个业务。真不容易啊，”陈浩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前天一个朋友介绍了一个资金项目，说商用房做抵押，可以做他项权证并有强制执行公证条款。结果去看了楼面才知道，南汇再朝南好远，隔墙的猪臭味道熏得我眼睛也睁不开，就这破地方敢说是商业房！敢一平方押我一万七！这帮死中介，嘴里一句实话也没有。”

他唠唠叨叨地说着，小温跟田晶也笑着听。

田晶问道：“这种资金项目用商用房作抵押的，一般利率是多少?”

陈浩不在意地喝口咖啡道：“24%最起码吧？你们信托这种事情现在已经不能做了吧？”

田晶回答道：“上面下的文件，今年8月之后，房地产跟钢贸都停了。不过，我们还可以想想其他的办法来运作。”

陈浩点点头：“所以从8月之后，找我的人越来越多。”他说到这里，转头问小温，“你典当行熟悉吗？最近听说银行钱开始紧了，典当行也没钱，所以很多好项目，收益都不错，抵押也好，但是没钱做。你要是有典当行的资源，我们可以好好运作运作。上次李中跟我提到过，不过上午我给他打电话，他说在外地，让我下午直接跟你说。”

小温接过话头：“他去南京了，一个大宗交易的项目。”说到这里，他又指了指田晶，“小田帮忙牵的线。李中带着资金方的人去了，也不知道行还是不行。”

陈浩不由得惊讶的问道：“小田还有这种资源？可以啊。”

田晶连忙摆手道：“我就是认识个人，大宗交易业务上我什么也不懂，幸亏跟温总，小温说了说，才找到了方向，不然这种事情也就错过了。”

小温道：“反正我们奔着死马当活马医去的，资金方很有实力，是专门做大宗交易起家的。至于成还是不成，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陈浩反问道：“这都资方见股东了，应该问题不大吧？”

小温摇摇头：“哪有那么便当。小田的朋友只是帮忙牵个线，至于今天李中他们去南京，能见到股东就是运气。”

李中跟李霄云坐在路边的车子里。李霄云在闭目养神，李中把副驾驶的座椅放平，躺着。百无聊赖的拿着手机玩游戏。

手机铃声响了。

李中一惊，坐起：“您好，江助理。我知道，我知道。你听我说，我知道刘总时间紧，日程繁忙，我们已经到了南京，就在您公司楼下。我知道刘总未必今天来公司，我没有别的意思，江助理。刘总忙，所以我们就在楼下等，不用上去。他来了，您跟他说，我们等着，他有时间见我们，我们就上去；他今天不来，那我们等到晚上就回上海，您就帮忙转达一声。哪里哪里，这不是诚意，这是我们做事的态度。好的好的，随时保持电话联系。”

李中面带微笑的挂了电话，嘴角的笑意渐渐的消失：“正主还没来。”说完他看着方向盘前面的李霄云。

李霄云没有睡着，电话铃一响她就睁开了眼睛。她缓缓道：“这个江助理已经很帮忙了，剩下来的，就是靠耐心。”

李中反问道：“耐心？刘明东要是根本不出现，你再有耐心也没用啊。”

李霄云摇头：“我有一种感觉，刘明东今天一定会来公司。”

李中做了一个沮丧的表情，拍了拍肚子道：“美女老师，我可真饿得不行了，去吃点东西吧？我看前面那路口，就有个小面馆。”

李霄云听了无话，打开了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