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艾三月
张爱玲曾说过“于时光的茫茫荒野里,逾千万人之中,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遇见了那个人,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唯有轻轻地问一声,“哦,你也在这里吗?”
这是怎样的缘分,两个本无联系的人能够相遇,这又是怎样的幸运能够相爱。
可对于黎小军和李翘,用单纯的爱情来介绍他们的故事却显得过于单薄。
历经十年漂泊的两人,终于在他们钟爱的邓丽君的歌声牵引中再次遇见,在纽约街头听着面向全世界中国人的播报:“邓丽君小姐逝世......人们说有中国人的地方,就有她的歌声。”
曾想过无数次不同的场景,他们再次寻到了彼此,定会为他们欢呼,这是爱情更是理想的相遇。
可真切的屏幕定格时,却始终无法笑出声。或许是这茫茫的岁月里侵入了太多的酸楚。
01.
绿皮火车摇摇摆摆驶进了香港。怀揣着不同梦想的大陆人涌进了这座大都市。这其中就有黎小军和李翘,他们一个向左一个向右从不同的方向消失在车站,更不知曾出现在彼此的世界里,仅仅一座之隔。
初到香港的黎小军,他对电梯、取款机、麦当劳一无所知,像个婴儿一样需要重新学习。他最大的愿望就是生活条件好了将未婚妻小婷接来。
而同样初来乍到的李翘则更快的融入了这个社会的价值体系。她努力赚钱,想要出人头地,她一人打多份工,工资是她生活的唯一动力。
或许是因为同在异乡的孤独,他们从相遇后距离不断拉近,一起卖邓丽君碟片、半夜三点一起排队……一次次的相处中产生了爱情带来了温馨。这种温暖幸福却不现实,他们不可能为了空洞的理想而抛弃生存的本能。
正如李翘对黎小军说,“我和我妈说明天我就要发财了,可是我现在一分钱都没有,还欠了一屁股债…… 黎小军同志,我来香港的目的不是为了你,你来香港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我。”
02
“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红玫瑰与白玫瑰不仅仅形容男子身边的两个女人,更是现实与理想的选择。就像黎小军之于李翘和小婷。而这也同样适用于女子。就像李翘之于黎小军和豹哥。
回到现实才是他们最初的选择。
黎小军娶了小婷,走上了他预定的轨道。
“我记得刚来香港的时候 ,穿着一件厚棉袄 ,一顿饭吃三大碗 ,每天过得很新奇。 躺下就睡 ,睡醒了就干活 ,那个时候要是你陪在我身边就好了。”那个时候确实他的心里只有小婷。
再回想黎小军对小婷日易变短的信件中,爱也逐渐剥离,进而投入到另一个人身上。
这样丧失了爱情的婚姻,一人不爱一人不知的局面幸或不幸难以言说。
李翘之于豹哥,一个黑社会大哥却纹着米老鼠的男人,一个带给他更好物质条件的男人,一个在遇到事情不愿拖累她的男人。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罗嗦,以前都不是这样,傻女,听我说,现在立刻回家,洗个热水澡,明早起来,满街都有男人,个个都比豹哥好。不用担心,我很有办法的,在台湾有很多老婆,高雄有一个,台中有一个,花莲有一个,阿里山也有一个.....”
或许她与他无关爱情,却多了一份感谢。
03
只是现实的平庸又会使人对失去的理想拼命怀念。
就像黎小军的姑妈一辈子在为自己心中的那份爱情在等待。“我这辈子最开心的那一天,就是威廉带我去半岛吃饭,我趁着他不留意,偷了我们用过的刀叉杯碟,现在偶尔拿出来看一下,仍然是很开心,可能威廉早就不记得我了,不过不要紧,我记得就行了,想一下,我现在这么老这么难看,他不来找我其实都是好的。”
黎小军和李翘在双双有了现实生活后再次思念起了彼此。
黎小军:我们终于都失败了。
李翘:真的好失败。
李翘:黎小军同志,我们怎么办?
黎小军:我们不可以再骗自己,我会回去找小婷。
李翘:那我呢?
黎小军:你自己决定。
李翘:我想每天睁开眼都看到你。
现实生活于理想追求像极了两道无解的题,时而倾向现实时而偏向理想。可奔走于其中的人却不得不始终追逐。
黎小军终于向小婷开口离婚,可李翘在看到豹哥的时候重心再一次偏向了现实,随他下了台湾。
04
这是一个人的故事,更是一个时代的缩影。
每个人都在追寻与成长,悲剧与喜剧在不同地方同时上演。
历经了不同的抉择,黎小军从最初的现世安稳果敢的为了理想来到纽约寻找李翘。
李翘跟随豹哥辗转台湾来到美国,却不曾想豹哥竟惨死街头,她又一次孤独无依,一如挣了钱母亲却离世的时刻。
她迷茫中瞥见他的身影,却又消失在人群中。
两个在美国寻找彼此却又各自生活的人,终于因为邓丽君的歌声再一次相遇,距离他们相识已过去了十年。
这也解释了影片为什么解释为爱情有些简单化,《甜蜜蜜》英译为“Comrades:Almost a Love Story”,意为“差一点就是个爱情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