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E是我曾经的上司,是我一直努力追随的目标,也是我打心底想感谢的那个人。
本科毕业那年,我和男友武阳,从还是冰天雪地的北国,来到已然春暖花开的南方。工作早已敲定,但是在这江南水乡的X城,居高不下的物价和各自微薄的薪水也只能勉强维持生计,日子过得不咸不淡。当丰满的理想遇上骨感的现实时,内心总归是失落的,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或许环境真的是可以激发一个人的斗志,本来在这样一个快节奏的城市里奔波,已经气喘吁吁,况且周围又是那么多的高学历同事,看着他们轻而易举地拿着丰厚的年薪,在公司中拥有呼来喝去、举足轻重的地位,也着实令人钦慕。可能武阳的心里早就萌生了不想安于现状的想法吧,终于有一天,武阳突然对我说,他要去考研,不为别的,只为完成内心对人生的一种诉求,哪怕硕士毕业过的比现在差,他也认了,同时也希望让我也和他一起。对于诸如此类的突发奇想,况且是这样野心勃勃的梦想,我向来来者不拒,于是欣然应允。
既然准备大干一场,那就全力以赴。我在当月月底就辞了我那整天忙碌如机器般的工作,全身心投入备考大军的洪流中,兼做起一名全职家庭主妇。武阳毅然担起了挑大梁的角色,一边养我一边复习备考,深夜睡觉已然是常态了。由于只有一份薪水,我们的生活一下子拮据起来,平时尽量削减家里的各项开支,基本上除了柴米油盐等生活必需品,我们不敢乱花一分钱。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年多,到了第二年春天复试完,武阳迫于公司的压力也辞去了工作,而我们也几近弹尽粮绝,于是我立刻开启找工作的模式。由于没什么工作经验,中间又隔了一年没有工作,我已记不清有多少邮件石沉大海,以及面试被HR拒绝了多少次。阳春三月,每当我走在洒满金色阳光的林荫大道上,我却感到自己很狼狈,那种在这偌大的X城却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的孤独无助的感觉无数次涌上心头。但是无论心情是多么沮丧,第二天还是要早早起床,打起精神继续辗转于各大人才市场,仔细搜寻适合自己的职位,一如往常。
也许是上天怜悯我这挫败的可怜虫,在无数次的被拒绝后,命运的康庄大道为我打开。我接到了一家知名外企的面试通知,那天我早早的来到公司等待那场即将改变生活和命运的面试,面试我的就是JOE,那也是我第一次和JOE接触。
JOE年轻漂亮,皮肤很白,浓浓的眉毛修理得非常整齐,一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仿佛能洞察你的一切内心活动。那天她着一身淡色的牛仔套装,非常干净利落,更让人惊艳的是,她能说出一口流利的英语。面试过程很简单,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些繁文缛节,只问了一些基本的问题。只见她那纤细的手有力地握着签字笔非常快速地做着记录,最后一个问题是用英语提问的,大意是让我用英语简短的做一下自我介绍。还好考研复试的时候准备过这个问题,整个面试过程还算顺利。然后我们简单的互相了解了一下,她便让我回去等公司的录用通知,最后还特地强调了一下录用通知的最后期限,让我顿时觉得心里暖暖的。因为大多数公司面试完只是敷衍地让我回去等通知,通常就没有然后了,以至于在以后的很多天里,我还在傻傻地期待上次面试的公司是否会突然打电话来告诉我我被录用了。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次很有戏,好像我和她之间有着那种非常奇妙的联系。
大概等了两天左右,就在我心灰意冷快要放弃的时候,终于等到了上班的消息,我和武阳如释重负。经过后来的接触,我觉得她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领导,有着其他领导没有的独特特质。当时和我进一起公司的还有另外一个女孩,比我早一个星期。她给我们上的第一课并不是如何努力工作,而是要我们坚持做自己,不要被公司里的不良风气所同化。工作上她也不会像个监管似的每天盯着你做事情,她给我们充分的自由空间,但是如果你有什么地方表现得不好,她会严肃的提出来。她每天来的很早,因为要处理很多事情,但是下班后绝对是最早走掉的那个人。我时常在想,她是不是怕我们觉得下班了她还在工作让我们觉得不好意思走,所以总是第一个离开公司。她像个小女孩,喜欢不顾形象地咯咯地笑,下一秒却能恢复一本正经的神态,迅速的投入到工作中。她有很多和其他领导不同的地方,她不开心时会向我们发发牢骚,却不会让人觉得她在摆架子;她会由衷的赞美你今天的衣服很好看;她是我们的良师兼益友,让我很庆幸自己能进入这样一个大家庭。
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工作调动。当时公司的新厂正好建完,那边我们部门还缺一个岗位,而事实上招我进来也是为那个岗位所准备的。所以在我进公司后的一个月后,我就要一个人搬到新厂去办公。由于我刚进公司不久,对业务和其他部门的人员都不是很熟悉,她怕我一个人待在那边会被其他部门的人欺负,亲自为我办好了各种手续,还鼓励我不要怕,该怎样做就怎样做。其实我当时心里还真的挺害怕的,毕竟部门只有我一个人在那里办公,而且各种设备都需要我一个人请相关人员将它们组装好,让它们正常运转,孤独无助的感觉却无人诉说。但是有了她的鼓励,我顿时感觉增加了不少的底气。由于工作的需要,JOE会经常来新厂参加各种会议,但是每次她都会在百忙之中抽出一点时间到我的办公室坐一坐,那也是我最开心的时候。我会到隔壁的办公室为她接一杯白开水,小心翼翼地端到她的面前,每次她都会把水喝完,然后把一次性杯子扔到垃圾桶里,我愈加觉得她是一个非常善良而且很有教养的人。即使是同部门的同事有事来新厂,她们也不会顺路来看看我,和我聊聊老厂的近况。我时常为此苦恼,只是顺路而已,都不愿来看看,到底觉得人情冷漠,心底便涌起无限莫名的悲伤。但是她却让我感受到了被惦记着的温暖。
3月份复试的结果很快出来了,皆大欢喜的是我和武阳都考上了我们理想的学校。那一刻,我们相拥而泣。简单的庆祝了一下,我们决定一起去各自的故乡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这意味着四个月后我必须告别这份工作,和JOE说再见。事实是短短的四个月很快便结束,相见恨晚,离别却又太快,人生也不过是遇见,别离,再遇见,再别离...我的心里非常的矛盾,如果不是考研成功,我真的不想离开。最终我还是开了口,在转正的前几天如实地告诉了她实情,我并不想在转正后离开,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她得知了我的情况后,表示非常理解,她说她很开心我能够为自己的梦想努力奋斗,同时也为她自己在追梦的路上心有余而力不足而遗憾,要我一定要好好珍惜这次机会。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连别离都让人觉得这样温暖。
这就是我和JOE的故事,没有跌宕起伏的剧情,却让我在无数个辗转无眠的深夜回味并怀念着,也许我只是她生命中的匆匆过客,她却依然是我一直努力追随的目标,也是我打心底想感谢的那个人。
谨以此文来纪念我们的这段友情,愿流金岁月永远让它留驻我们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