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五代勋贵之后,林妹妹的万贯家财都去哪儿了?

上次为大家分析了林妹妹的资产组成和保存情况(点这里复习),今天咱们继续深扒这笔钱的最终去向。

林妹妹在贾府过得好不好?

红楼梦四十五回,黛玉向宝钗诉苦,说自己“一无所有,吃穿用度,一草一纸,皆是和他们家的姑娘一样,那些小人岂有不多嫌的。”令宝姐姐心疼不已。且慢,上次咱们不是分析过了么,林妹妹不要太有钱好吧?她那么厚的家底,怎么到了贾府日子就过成这样了呢?

先来看看林妹妹在贾府的日常生活吧。

第二十七回,林妹妹早上出门之前交代紫鹃:“把屋子收拾了,撂下一扇纱屉,看那大燕子回来,把帘子放下来,拿狮子倚住,烧了香就把炉罩上”。这几句话很有意思。林妹妹交代的是关纱窗、放帘子、烧香这种极小极小的事情,但这些小事她却非常强调顺序,一点也不能乱,说明她对生活品质要求非常高,每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

而林妹妹最具代表性的葬花,是她追求精致生活的极致表现,书中说她“肩上担着花锄,锄上挂着花囊,手内拿着花帚”,一点都不能马虎。如果日子过得真像她说的那么捉襟见肘,还能有这些心思吗?

林妹妹对自己讲究,对下人也十分大方。四十五回向宝钗诉过苦以后,体贴如宝钗马上就打发老妈妈给黛玉送燕窝和小零食。当时夜已深,又下着雨,黛玉随手赏了老妈妈几百钱。几百钱在当时是什么概念?大观园主厨柳家的说过,一盘油盐炒枸杞芽儿是“三二十个钱的事”,贾芸的舅舅卜固修假意留他吃午饭,让女儿“往对门王奶奶家去问,有钱借二三十个”。林妹妹随手打赏就够一个人吃三天了。

还有一次,宝玉房里的小丫头佳惠给林妹妹送茶叶,回来以后特别高兴,说:“我好造化!才刚在院子里洗东西,宝玉叫往林姑娘那里送茶叶,花大姐姐交给我送去。可巧老太太那里给林姑娘送钱来,正分给他们的丫头们呢。见我去了,林姑娘就抓了两把给我,也不知多少。”虽然不知道具体数目,但是能把一个小丫头高兴得直呼自己“好造化”,肯定少不了。

而且这一段尤其需要注意,小丫头说的是老太太那里给林姑娘送钱。姑娘们的月例银子,照例是凤姐管着并发放,而老太太单给林妹妹送钱,可见林妹妹月例银子不止一份。

综上,住在贾府的林妹妹经济上应该挺宽裕。

既然如此,林妹妹为什么还要感慨自己一无所有,向宝姐姐哭穷呢?最直接的原因是她没受过穷,她不知道穷是什么滋味。

红楼梦里谁尝过穷滋味?邢岫烟、史湘云和薛宝钗。邢姑娘没有过冬的棉衣,和众人赏雪的时候冻得缩手缩脚好不可怜;湘云家里为了省钱,所有针线活都要自己做,常常熬到三更半夜不能休息;懂事的宝钗也跟邢岫烟说过知心话:“你看我从头至脚可有这些富丽闲妆?然七八年之先,我也是这样来的,如今一时比不得一时了,所以我自己该省的就省了” 。

这三个人有什么共同特点?都很要强,有苦也不说出来,尤其在贾府这种上上下下都是一双富贵眼睛的地方。林妹妹敢哭穷,还是因为底气足。

当然,林妹妹作为林府唯一的掌上明珠,如今却只能在外祖母家看人眼色行事,这种落差带给她的冲击太大了,即使日子过得有钱有闲,也无法填补她内心的空白。从这个角度来说,林妹妹的确一无所有,但绝对不是经济上的。

老太太的如意算盘

大观园盖好,元妃省亲之后,贾府入不敷出,渐渐支撑不住。虽然凤姐在努力遮掩,但贾母还是可以从蛛丝马迹中看出贾府面临的财政危机。

第七十二回,贾母过生日花的窟窿填不上,贾琏没办法,只好去找鸳鸯借当,把老太太暂时“查不着的金银家伙偷着运出一箱子来,暂押千数两银子支腾过去”,鸳鸯应了。后来平儿明白指出“鸳鸯虽应名是他私情,其实他是回过老太太的。老太太因怕孙男弟女多,这个也借,那个也要,到跟前撒个娇儿,和谁要去,因此只装不知道”。

到了第七十五回,宁国府尤氏临时要在贾母身边吃饭,细米不够,只能吃下人吃的米饭。鸳鸯道:“如今都是可着头做帽子了,要一点儿富余也不能的。”王夫人当时非常紧张,赶紧向贾母解释——“这一二年旱涝不定,田上的米都不能按数交。”很有些粉饰太平的意思。而贾母也非常通达,马上给大家一个台阶下,笑道:“这正是巧媳妇做不出没米的粥来。

所以,面对贾府的经济危机,老太太心里明白,私底下给贴补,面子上也不让大家难堪,只装不知道。一方面是体贴晚辈,另一方面是她自己也有底气。别忘了,老太太自己有体己钱。

第五十五回,凤姐跟平儿计算府里大型开销时说:“宝玉和林妹妹他两个一娶一嫁,可以使不着官中的钱,老太太自有梯己拿出来。”后面的几项大事,分别是几位小姐和贾环的嫁娶以及老太太自己的事——丧事,按照当时府里的财政状况,当家人王熙凤做出的判断是:“如今再俭省些,陆续也就够了。”所以当时贾府的正常生活尚能维持。

凤姐有这样的认识,老太太当然心里也清楚,而她有多少体己钱却是凤姐不知道的,正所谓手里有粮,心里不慌。既然贾母对府里的状况还比较乐观,连体己钱都尚不需要拿出来,自然更不会用黛玉的钱去填窟窿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计划,是希望促成宝玉黛玉成亲的,这样不仅亲上作亲,无依无靠的林妹妹不会受人欺负,而且她名下的这一大笔财产就将名正言顺的归属贾府。这笔钱对于贾府来说无异于一剂强心针,不仅可以确保贾府安然度过财政危机,而且能让宝玉和林妹妹小两口以后的日子都过的非常舒服。

当然,贾母自己的体己钱将来也还是这些儿女的,无非就是谁多分点,谁少分点罢了。有这么两大笔财产储备着,八十回以前的老太太是胸有成竹,信心满满,觉得自己筹划得当,后顾无忧,所以才会向刘姥姥自嘲"是个老废物罢了”这种话,根本就是自信心爆棚的表现嘛。

人算不如天算

按照剧情设定,林妹妹是下凡给宝玉还泪的,最后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泪尽而逝。上天注定的事情,不是贾母一厢情愿能够左右的。更加想不到的是,林妹妹早逝以后,贾府很快就遭遇变故,忽喇喇似大厦倾,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速度之快,一败涂地之迅,根本无力应对。

能如此高效的结束这么庞大的家族,应该只有朝廷有这个力量,所以贾府面临的是抄家惨剧。也别提什么贾府资产、林妹妹的遗产或者其他所有人的小金库了,结果自然是统统都被罚没,充了国库。

所以,老太太千算万算,还是落了空。正应了甄士隐的那句话:

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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