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乘着大好太阳,陈静把不穿的衣服都洗了一遍,以便晒干了收藏。亦均就这么看着她忙忙碌碌,进进出出的。到了傍晚,衣服全干了,陈静收好衣服,看了他一眼,说“明天我去报到啦,你不许偷懒啊,抓紧找工作啊”
亦均笑笑说“都要山穷水尽了,哪敢偷懒啊。”
这一日,他又得了一面试的机会。这家公司离住处颇远,在苏州城北的相城区,需换乘两路公交方能到达。犹豫再三还是去了。直至下午才面试结束,因交通不便,他婉拒了这家公司。后来想了想,也许因为不舍隔壁俏生生的邻居吧。
这一趟来回,竟消耗了一天工夫,至薄暮时分他才乘坐公共巴士回到了住处.但见村边的道路旁停着一辆警用汽车,顺着汽车望去,五六个穿着制服的人往村里走去.他不知发生什么事情,但自问不是为非作歹之人,也就放心地往自己的住处走。那些穿制服的人已经在一户人家门口询问什么。经过他们旁边时候,他才晓得这是联防队在查外来人员的暂住证。他快步越过联防队员们,显得神色慌张,因为他没有工作单位,所以就没有办理,他想等到找到工作以后再去派出所办理,谁想现在就开始查证了。一个住在他楼上的有些面熟的人告诉他,没有暂住证和工作的人要带到派出所,可能要遣送回原籍的,没有的话最好躲避一下。他一颗心砰砰地跳着,觉得躲无可躲,避无可避。恍惚之中,只能跑到自己的房间,关起门来。
那帮联防队员是挨户盘查的,自然到了他所租这户。其他所住之人都已拿出暂住证,没有的也拿出自己的工作证件。
一名瘦高的联防队员敲开了他的房门,客气的让他拿出身份证和暂住证。他找出了身份证递给了那人。瘦高者看了看,又问他要暂住证。他僵站在哪里,涨红了脸,支支吾吾的。于是,那瘦高者越发疑他了,遂提高了声音呵斥“办了没有,在哪上班?”他 哪里见过这场面,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赤裸裸的罪犯,在战战兢兢的接受审讯。边上一个白白胖胖的联防队员,笑嘻嘻地上前说道“不要怕,没有可以办的,不过要到所里呆一晚上。没有问题自会放你出来的。”他觉得头脑发胀,血色上冲。心想跟他们去,就麻烦了。完了完了。。。
忽在此时,外面传来一声清脆而柔和的声音“警察同志,他是我男朋友。今天刚到的。还没有找工作,也就没有办暂住证。”众人回头一看,却不是陈静是谁。只见陈静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和暂住证,又从脖颈上取下了工作证件,一一地都放在他们手上。那帮联防队员这才把目光从他身上挪开,查问陈静了。确认没有问题,那个瘦高个说“刚来就算了,抓紧办证啊。下次还要查的”。他如逢大赦,不住点头。那个胖一点看了一眼陈静,说道“你男朋友在这儿还走吗?”陈静忽地脸一红,低声道“不走了,跟我在一起。”那胖子看着陈静的女儿家忸怩作态,显得很开心的样子,说“这样吧,你可以把你男朋友的暂住证办了,就填你单位的名字。”于是做了简单的登记,交了一张照片,还有十元的工本费。那胖子收了,临走的时候交代他,过几天到派出所拿证。
众人皆已散去,他还伫立当场。他或觉自己真不是男人,枉费了这腔男儿血,到派出所去一趟又何妨,若不是这姑娘解了围,他不敢想象自己要面对何种困境,也许是遣送或扣押。
拿了暂住证,亦钧心存感激,买了两包零食挂在陈静的门上。陈静下了班,笑着取了。
他们再碰面的时候,都略显尴尬。亦钧只是不停地说谢谢。陈静微微一笑,你都送了我两包零食,还谢啥呢。
一个人去找工作的动力与兴趣大大下降了。在陈静上班的日子里,他蛰伏在自己的屋里,整日或坐或卧,房间里乱的跟猪圈一般,也懒得打扫。这几日,他看了几部小说,也写几篇短文,内心依然空虚。他会在深夜,一个人披衣出门,在路灯下徘徊好久,毫无目的地观察偶尔经过的路人。他觉得自己若是一身风衣墨镜打扮,颇像电影里的杀手。他把手插在衣兜里,缩着脖颈,就这么游走着,直到凌晨时分才回来睡觉。期间会有一些辅警或巡警过来盘问,他虽反感,但也很配合,暂住证和身份证主动递上。
这天夜间,他经过不远处的一个工地,一个六十岁左右的大爷喊住了他“小伙子,我看你连住几晚都在散步沉思,也不像个坏人。”亦均扑哧笑了。说,“大爷,您有啥事啊?”原来那大爷是看工地的,因家中有事要回去半月,工头说没人顶缺,不予放行。这大爷就跟亦均说,能否帮他顶半个月,说不定十天就回来了。工资是每天六十块,到时会一分不少结给你的。你每天晚上十一点来,早上五点就可以回去啦。末了,大爷又说,看你也是晚上睡不着的主,就帮我看几天。亦均欣然应允了,那大爷心花怒放,已经开始收拾衣物,一副打算天亮就走得样子。
说是看工地,其实就是在工地上睡觉罢了。这是一个简单搭起的一个窝棚,却很牢固,用的是钢筋和铅丝撑起一个圆棚,外面用防雨的油布覆盖。周遭在用泥土压实,倒也不透风不漏雨。起初他带了几本书,看了一会书,就沿着工地走一圈。后来索性不走了,也没啥值得看的。再后来,书也不看了,只躺在窝棚里,胡思乱想了。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恍惚中,他竟回到了家中,迫不及待的搂了妻子,正当他们极尽缠绵之时,他才发现身下的人竟是陈静,啊的一声醒来,却已迟了,感觉头顶到尾椎一阵颤栗,射出了许多。找了半天,没发现一张手纸,他不禁恼怒了,心中暗骂,这大爷,上厕所难道用手抹么。哎,回去再换吧,于是,躺在那里不动了。
如此梦境,他越想越是甜蜜,可是这甜蜜却转成了忧伤,忧伤又转成了求职未果的辛酸,这辛酸又变得狂躁了,是谁给了我生之别离,是谁让我忍受性之苦痛,啊!他张大了喉咙,却喊不出声音来。
因有了这一份零时收入,他对于找工作也不是很急了。一百五十元的房租已经交了,吃用的钱也不用发愁了。倒是陈静这段时间较忙,上岗前的培训学习啦,让她也是较晚才归来。碰面的机会不是很多,有时见了,她会用一种疑问的眼光看他。
过了一个多礼拜,那大爷回来了,满面喜色,原来是回家给儿子娶媳妇了。一见面,就从包里抓了一大把糖果给亦均,亦均笑嘻嘻地接了。然后那大爷扳着指头一算日子,说你在这看了十二天了。他找工头帮亦均把帐结了。拿了钱,亦均别过大爷,喜滋滋地回来了。
由于日子颠倒,他搞不清几号了。一翻日历,却怔住了,今天竟是自己的生日。若是往年的生日,必是要庆祝一番,同学朋友自是必请的,而今漂泊在外,孤零零地自己过了,若说这里有相熟的朋友,除了邻居陈静,则别无他人了,罢了,今晚点几个小菜,请陈静吃个饭吧,权当答谢她上次为自己解围。他选了附近一家略显档次的饭店,定了桌子,就等着陈静下班了。
左等右等,还是没有陈静的影儿。亦均显得有些焦虑和烦躁,索性跑到陈静上班的路上等了。路上不时有一拨一拨的女孩子成群地经过他身旁,终于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远处进入了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