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举案齐眉难,拨雾終得见晴天(68)

病房里空气沉闷,姚齐山踱到病房外的走廊下,天空还飘着雨丝,打湿他的鞋尖和发梢,他用手扒拉一下根根站立的黑发,心底竟然滋生了出家当和尚的想法,他被自己这个想法逗乐。

突然他看见围墙上跃出一团黑影,如仙如幻稍纵即逝,他相信自己的判断,这个人的武功不会在他之下。他来到围墙下往上扬扬胳膊,高度约莫丈二有余,除非轻功方可做到这般起落无声。

按说医院住的都是大夫和病人,陪护家属也大多是父母与子女,在这医疾休养的属地,藏龙卧虎之人必是师妹刘嫚无疑。

姚齐山这样想着,丹田运气身子如三月春燕,轻盈旋舞寻迹而去。

刘嫚担心静儿安危,高挽发髻改换装束暗中护卫。刘晨曦带静儿去了夜总会,刘嫚猛然想起坐诊室一份情报尚未收藏,都怪这个鬼丫头,要不是着急撵她,犯错哪会这般低级。

刘嫚脚下生风飞檐走壁,处理好情报再次返回夜总会,她从天窗潜入洗手间,打开携带包裹对镜描摹,等她悠然走出卫生间,已经是裙带飘飘长发披肩。

一位浓眉大眼的服务生,单手托盘横挡着四处张望的刘嫚,服务生毕恭毕敬向她鞠躬,“小姐请用茶,您这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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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嫚随服务生在远离吧台的位置坐下来,她向服务生投去感激一笑。坐在这里随便往哪里瞅,都能到达想巡视的方向,出入夜总会的手拉门、卫生间、安全通道、储存室以及吧台的内室。

撩人的音乐声响起,人们纷纷离坐相拥入池曼舞,各色人等掺杂其间。有翩翩少男少女,有拘谨的中年职员,有花枝招展的市井俗女,有大腹便便的土豪乡绅,有清高冷淡的政界官员,有小家碧玉和大家闺秀,也有生意人和码头老板……

刘晨曦把手伸向静儿,静儿望着他眉宇欢跳,把粉嫩的小手放在他的手心,刘晨曦手指轻轻合拢,牵着静儿加入旋转扭动的人流。

王旭左看右看,最后眼睛还是定格在静儿身上,静儿像一只灵动的蝴蝶,款款飞舞扰乱花蕊,惹得蜜蜂嗡嗡喧闹,虽怒而不忘采撷。

井上野仁端着高脚杯,杯子始终停留在唇边,杯中的液体安静地等待,它不知道自己的归宿流向哪里,是不是马桶也不得而知……

井上野仁两眼放射出少有的柔亮,他想起了家乡,他想起了女儿,女儿栀子也和静儿一般大小,她聪明伶俐惹人喜爱,临行前女儿送给他一枚蝴蝶发卡,他把发卡放进贴身口袋,发卡一直陪伴他出生入死不离不弃。

音乐嘎然而止,静儿如欢快的鸟儿归巢歇息,还没坐稳她就把一杯冷饮抓在手里,冷饮刚和嘴唇亲吻一下,却被一只鹰爪般的大手擒住,井上野仁一阵叽叽呱呱,刘晨曦立刻怒目圆睁,狗日的你要干什么?

王旭噗嗤一笑,茶水喷洒在刘晨曦的头上,茶水滚过的地方留下暗黄的痕印,服务生赶紧跑过来,用洁白柔软的毛巾替他擦拭,刘晨曦隔着服务生朝王旭踹了几脚,静儿咯咯送笑,她拍着手搓着脚前仰后合。

王旭朝刘晨曦连连摇手,“表哥息怒,你先别激动,表哥注意仪表,你慢慢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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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你误会大佐的意思啦,大佐是给静儿姑娘说,你刚刚跳完舞还在出汗,如果马上喝冷饮会危害身体健康,稍微休息一下再喝,或者先饮一杯热茶。”

听罢王旭的翻译,刘晨曦还是很生气,嘴上嘟嘟囔囔小声嘀咕,“谁稀罕你个王八蛋对静儿假惺惺,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一个袒胸露背的歌女,站在吧台前摇摇晃晃地唱歌,“那南风吹来清凉,那夜莺啼声凄怆,月下的花儿都入梦,只有那夜来香,吐露著芬芳……”

刘晨曦起身离开,井上野仁正和王旭窃窃私语,静儿端着一杯热茶不时抿上一口,她一会儿眼神迷离,一会儿若有所思。

刘嫚堵在刘晨曦的必经之路,刘晨曦看着妹妹审视的眼神,本能地后退两步,下意识用手松松脖颈上的领带,干咳几声,“真没想到,小妹也有雅兴来此消遣哦!快快快,王旭表弟,静儿都在这儿,正好一起热闹热闹……”

刘嫚牛气哄哄杏眼圆睁,“去去去,少在我面前装腔作势瞎掰咧。我警告你,静儿可是我的亲闺密,你最好不要在她身上打主意,如果她今晚少一根汗毛,我和你断绝哥妹关系势不两立。”

刘晨曦弹弹上衣袖口,朝刘嫚神秘地眨眨眼,跨步紧贴刘嫚,然后附在刘嫚的耳根小声说:“好妹妹你就放心吧,你还不了解我,除了素莲谁还能走到我心里?静儿这个傻丫头就是个二百五,我只是感觉她活泼好玩,最主要的是她能帮着我,替我做挡箭牌。”

刘晨曦这么一说,刘嫚彻底明白了。原因是后妈白竹心机深,她想让她的表侄女嫁给刘晨曦,想方设法攒动刘青云给他们订亲完婚。

虽说刘晨曦不把白竹放在眼里,可是父亲若要铁心操办,他也无计可施。他总不能为了不娶媳妇先把父亲送进坟墓,因为父亲给他下了最后通碟,如果不成亲除非先把他扒坑埋掉。

静儿的出现,让他找到拖着不成亲的理由,他已经跟父亲摊牌要娶静儿,所以白竹看到静儿就恨的牙痒痒。

尽管刘嫚知道了哥哥接近静儿的目的,但她还是不放心,原因是静儿身边坐着个色咪咪的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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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嫚的情绪稍微放松一下,随机又柳眉倒竖一副霸气十足的模样,仍然固执地挡住刘晨曦的去路。

“我给你说那也不行,你看你结识的是人嘛!衣冠禽兽一枚,你是不是真要做汉奸?难道你想把静儿送给那条恶狼做筹码,借助财狼满足你下流龌龊的野心?我……”

刘晨曦赶紧上前捂住妹妹滔滔不绝的利口,他慌忙环顾四周,拉妹妹到无人瞧见的僻静处,“小姑奶奶,你就不能留点口德?不是我要把静儿送给日本人,是她自己非要接近鬼子,不信你回去亲自问问她。”

刘嫚还想不依不饶和哥哥继续较劲,王旭急急忙忙朝这边寻来。

王旭远远就看到见,刘晨曦兄妹躲着众人拉拉扯扯,他顾不上询问原因,心急火燎地对兄妹俩说:“你们俩快别在这儿缠磨啦,井上野仁那个龟儿子把静儿刚带走,估计不会是啥好事。”

刘嫚一听当时就脑门子往外冒火,照准哥哥的脚面狠狠地踩下去,刘晨曦疼的板着脚尖原地打转转,“臭丫头算你狠,你等着我饶不了你……表哥你看他们……去……哪了?”

姚齐山一路跟踪来到夜总会,转眼间刘嫚不见了,姚齐山找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手一扬服务生快步跑来,“先生请问您要点什么?一杯咖啡,谢谢!”不大一会儿,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送到,姚齐山慢慢悠悠端起来,眼睛不停地游移……

刘嫚终于出现了,浅绿色连衣裙替换下她一袭黑衣,黑色秀发瀑布般垂直在腰际。她随服务生从眼前飘过去,她根本不会想到,此时正有一抹深情复杂的眼光追随着她,顽固且犹犹豫豫不肯离去。

音乐响起的时候,姚齐山又看到刘晨曦,和刘晨曦翩翩起舞的少女,竟然是乔乾坤的爱女静儿。

他心里咯噔一下,虽然静儿有些放肆调皮,但她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有分寸的。刘嫚当初信誓旦旦地向组织上下过保证,她有把握把静儿培养成一个合格的革命战士。现在静儿和刘晨曦搅和在一起,不知刘嫚怎样调教周旋。

对于刘晨曦兄妹俩如何争吵,姚齐山不担心也不感兴趣,但是对于静儿和井上野仁的动向,他万万不可小觑。

井上野仁对静儿过分亲昵的举动,让姚齐山疑惑不解惊愕不安,井上野仁蛇蝎心肠路人皆知,他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中国姑娘迸发慈善之心。这其中定有外人不知道的隐情。

姚齐山正在苦思冥想,一抬头正看见井上野仁站起身,他走到吧台取出长刀挎好,又站直身子整理一下军装,然后微笑着朝静儿招手。

静儿兴奋地站起身,又快速坐下去,从手提包里掏出一面小镜子,把镜子靠在高脚杯子上,对着镜子把一枚血红的发卡别在发髻上,凑近镜子左右摇晃几下脑袋,而后跟着井上野仁扬长而去。(未完待续)

〔无戒365极限挑战日更营第七十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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