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黑黑的,打火机的蓝色火焰映在银色锡纸上,反射的光晃的我眼角流下几滴泪,我顾不上擦掉眼角滑下的水珠,尽量稳住不停颤抖的双手,生怕将锡纸上的白色晶体抖落。回想刚吸毒时的我,每次都会幻想自己是个小提琴家,锡纸是我的琴,打火机便是我的琴弓,我会在客厅中迈着优雅的脚步,跳着自创的踢踏舞,将琴弓前后闪动。但现在的我早没了那些情趣,我像一条饥饿的野狗发现了腐烂数日的肉一般,贪婪的吸食着海洛因燃烧产生的挥发物。我饿极了,我将白色晶体融化出的每一丝烟气都吸尽,直至烟气将肺撕的生疼,才不舍的将烟管放下,缓缓的将烟吐出。突然一种好似将气管和肺一同扯出体内的空虚感铺面而来。同时一阵难以言喻的兴奋从体内升起,直冲门面。
我很兴奋,但又感觉有些疲惫,我闭上双眼,靠在沙发上。我面前很亮,炫目又不刺眼的光,我瞪圆了双眼盯着看,光一层一层消失。留在我面前的是大学晚自习的课堂,我每次都会坐在她的背后,偷偷的吞吸她的发香。那是我吸食过的最美妙的毒品。我闭上眼睛一点一点的过滤这种香气。当香味渐渐散去,我慌忙的睁开双眼,眼前却只有过期方便面剩下的面汤,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酸臭味。我用力的挥动着我的双臂,用尽全力的捶打着面前的黑暗,愤恨的咒骂着我能想到一切。
瘫倒在沙发上的我头上冒着虚汗,无力的诅咒着,阳光从窗帘的空隙间射了进来,我费力的走到窗边,用力拉开厚重的窗帘,陡然激起的灰尘打得我连连后退,倚坐在床边咳嗽不已。"都已经冬天了吗"我跌跌撞撞的走进卫生间,将蒙在镜子上的布一把扯掉,镜子里的人真的是我吗,我反手将镜子打碎在地,后退两步,靠在墙上大口的喘息着。我疯了似的冲到水池边,用冰冷的水冲洗着我的脸,我的身子。我用力的在身上搓动着,磨出一丝丝血肉,我却一点感觉也没有。待洗刷干净,我想从柜子里找一件干净的衣服,翻来翻去却只找到了结婚时的西服。
我穿戴整齐,从地上捡起一片碎掉的镜子。镜中的我和从前有几分相似,但却也是天差地别了。突然我的肚子一阵剧痛,全身也开始酸痛,我知道是毒瘾来了,我颤抖着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袋子,里面是我仅剩的毒品,我将它分成三份,拿起其中一份吞吸了下去,光芒又出现了。我曾经的妻子,她站在光晕中,穿着洁白的婚纱,冲我笑着,她很久没有对我笑过了,她曾经那么爱笑。她有两颗虎牙,浅浅的笑窝,我走过去想牵起她的手,她却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等我再醒来已经是晚上了,太阳已经落山。我疲惫的从沙发上起身。我饿了,自从吸毒后我就很少吃饭了,只靠一些水果和毒品为生。我走进了厨房,翻箱倒柜只找到了一些快过期的挂面,简单的用清水煮过后狼吞虎咽的便吃掉了,边吃还不争气的掉了眼泪,三十多岁的人了还哭了。我靠坐在墙角,感觉很疲惫,一切都想过眼云烟。读了二十年书,上了十多年班。曾经的尖子生到优秀员工,再到自己创业小有所成,万万没想到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我拿起了注射器,将剩余所有的毒品从我的手指注射到体内,爆炸般的快感把我冲昏了头,我好像做了个梦,一切都回到了小时候,一切都重新来过,我还是那个考试总拿满分,在讲台上受老师夸奖,受同学崇拜的好孩子。
第二天清晨,这个男人坐在墙角里,穿着一身西服,嘴上带着微笑。他死了,在大年夜因毒品过量死了。新年的太阳升起来了,透过窗子照在他枯瘦的身体上,男人坐在那里,旁边还放着一个滑石粉的空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