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同里古镇,有一个地方是不得不去的,那便是穿心弄。
走上一座古桥,跨过一条小河,就来到了仄仄、窄窄、静静地穿心弄。
我不知她名字的由来,但当我一踏进这条小小的弄堂,我的心仿佛被灵魂穿透,轻盈而灵透。外面的喧闹瞬间被隔离,世间的烦恼刹那全抛掉。
清晨,细雨朦胧,踏上曾被无数人走过的青石板,偶有“哐铛哐铛”的声音撞击着我的心扉。仿佛一位老者,沉稳而又从容地向我讲述着千百年来的过往。每一块石板上凹凼里贮存的雨水一如往常,将尘土冲刷,清澈明亮。
抚摸着斑驳潮湿的灰墙,感受着历史的厚重与沧桑。抬头向天,柔柔的、疏疏的小雨喷洒在脸上,淡淡地、丝丝缕缕地沁人心扉,渗入心田。此时,微闭双眼,用心聆听细雨,仿若自身也变成弄堂里的一块砖、一块石板,不悲不喜,从容淡定。
拂面的细雨,光滑的石板,青翠的苔草,斑驳的灰墙,仅容一人通过的窄巷,还有那出墙来不知名的树桠……这样的一条穿心弄,不知穿了多少人的心!
顾长卫拍摄的《情归同里》,一条穿心弄,千年的艳遇。
穿着一袭长裙,走在小巷,扶墙感慨的女子,在蓦然回首间,与他不期而遇。女子慢慢地走过来,近了,近了,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四目相对,眼神却很快逃离,一丝丝慌乱,一丝丝娇羞。就这样的侧身相帖,心与心相穿而过。仿佛回到了千年之前,前生的偶遇,同样的情景,相同的神情。片刻的驻足,终于侧身而过,几步之后,那羞赧的回头,那还未启唇的欲语还休,就这样又一次忧伤而美好地错过。历史与现实融合,在梦境和现实中游走。
在淳朴、静谧,处处弥漫着浪漫气息的同里,相信有更多的男女,因这条巷子而喜结连理。要么,小巷里那一个个深深的庭院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欢笑和歌声呢?那太平桥、吉利桥和长庆桥上,怎么会经常有欢天喜地携手走过的人群?
或许这里住着一位结着愁怨,像丁香一样的姑娘。“夜做听风,昼眠听雨”,闻到小巷内倥倥的响声,总会奔到窗前,脸上难掩喜悦的神情,推窗遥望,却又在失望中倚窗凝望。这又是怎样的穿心啊!这不由地让我想起郑愁予的诗《错误》
我打江南走过/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跫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我达达的马蹄声是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不知曾经在这里走过的柳亚子、任兰生、陈翠娥……又有着这样的心境,那住在斑驳墙院里的人们又有着怎样的故事呢……
穿心弄,仅这一条小巷就让我不忍离去,我多想再走几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