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王捕快正漫无方向的跌跑,寻着钱沽塘在何处,忽听旁边有一群孩童在唱歌谣,“钱沽塘,钱沽塘,无洞桥上有陈婆,陈婆专等负心郎”稚嫩的声音此刻在王捕快的耳中是那么的诡异,他看着前后左右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哪有什么蓬头稚子。
人的心理承受范围是有极限的,饶是见惯了斩首场面的王捕快在经历了这么多怪诞的事后心理防线也被击溃了。“什么人在那装神弄鬼,出来,别在你官爷爷面前耍威风”王捕快一边提着刀四处乱挥,一边冲着空气大喊大叫。
孩童们依旧在唱着歌谣,只不过唱的声调越来越高,唱的速度越来越快,以至于声音逐渐变得尖锐刺耳,震得王捕快耳朵生疼。就在王捕快因不堪折磨要自我了断时,周遭景象竟变了另一番天地。
日头当照,万里晴空,垂柳荫荫,河水潺潺,黄鹂啼叫,彩蝶双飞,愣是李白来了也得在旁边赋诗一首,好一番春景图。可王捕快哪有什么心情去欣赏景色,发现自己正站在桥上,面前是一个极美的女人,很美,她在盛着一碗馄饨。
常言道,每个女人都是美人,只不过寻常人没有发现美的眼睛而已。有的女人美在肢体,或是丰腴,或是纤细,有的女人美在神态举止,或是一颦或是一笑,而这个女人美在雌雄难辨,没错,是雌雄莫辩。
一道铿锵有力的声波传过“你可知错?”女人把盛好的馄饨放在桌子上,朱唇未启。王捕快看到馄饨心中已有七分明镜,自己要找的陈婆就是她,遂答话道“鄙人何错之有,姑娘可否明示?”女人冷笑道,“何错之有?尔等诓骗发妻,隐瞒婚约,和县令之妇存有私情,藕断丝连,该当何罪”
王捕快听罢心中自是一惊,提刀就向女人刺去。一是这等隐秘之事,他从未向第二人提起,唯有天知地知他知县令夫人知,想来这也是一个妖物。二是女人捅破了他的私情,揭了他的遮羞布,遂羞恼不已。
女人见状,大怒,喝曰,王生不可救也,收起桌上馄饨,便拂袖而去。
刹那间,黑云蔽日,狂风暴虐,飞沙走石。王捕快只得边揉眼睛边继续前行。一阵电闪雷鸣后,瓢泼大雨倾盆而下,他身上的衣衫早已被汗濡湿,现在又被大雨淋透一遍,自是腰膝酸软,苦不堪言。
行至前处,忽见自家茅屋竹门大敞,王捕快走进一看,自己的拙荆正在给刚出世的儿子喂奶。看到自己儿子,王捕快心里一阵悸动,伸手就想去抱,谁知并没有碰到儿子那小小的身体。他觉得应该是离得太远 ,所以才没够着,于是王捕快又向前了几步,可手里抓到的还是空气。
他朝妻子喊了几声挥了挥手,妻子却置若罔闻。王捕快不甘心的又试了几次,结果都一样,难道只能他看到对方,对方看不到也听不到他吗。他已经十几载未归家了,想当年,离乡去县城当差的时候儿子刚刚满月,虽是结发妻子,却还没和她正式拜过堂呢。
虽然家到县城的路途并不遥远,但每次上面给的探亲机会王捕快都用来和县令老婆厮混了。至于他为什么选择和县令老婆搞在一起原因也很简单,县令好色,凡看到有点姿色的女子必会想办法掠为己有。但碍于县令夫人是知府的女儿,只敢金屋藏娇。而县令夫人因为三天两头见不到县令,空虚寂寞,又有娘家人替自己撑腰,倒也不惧什么流言蜚语,和好几个捕快都搞在了一起。王捕快只是其中之一,眼见其他捕快凭着和县令夫人的关系在衙门里混的风生水起,入职更早的王捕快心中自是愤愤不平,所以也没有错过这块嘴边的肥肉。
回忆起当差之路,王捕快一阵感慨。看着妻子给儿子喂完奶后,就去打扫庭院了。场景骤变,妻子乌黑的头发不知怎地竟白了一半,凌乱的散落在肩头,身上穿的依然是打着补丁的破布烂衫。她提着一束野花和一盒糕饼向门外走去,王捕快出于好奇,跟在妻子的身后,只见妻子来到了一个小土堆旁,放下了花和糕饼,土堆上插着块木牌,只见上边写着爱子王彻之墓。
“什么,难道……”当王捕快看到爱子王彻四个字后瞬间如遭雷击,整个人木在了那里,身体好像失去了控制,仿佛时间在那一刻静止了。以至于妻子是何时回去的,他都没有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