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的温情脉脉--雷家林说雕塑系列
写在前面的话:
无论是谈论哪类艺术的形式,我都是用了艺术随笔的形式来写作,与正式的论文相差太大,当然这类的写作风格并非本人独有的,因为西方东方的杰出的写作者皆用过这类的随笔写作方式,而且一些艺术大师诸如凡高,夏加尔,达利等人皆用日记书信的方式来阐明自己艺术感觉与主张,当然还有做雕塑的罗丹,亦是这种情形。西方文学艺术大师随笔风格,诸如蒙田,罗曼罗兰诸人,对我的写作喜好有相当大的影响 ,至于东方的,象庄子的自由潇洒风尚,苏轼的随意风格同样吸引我,使得我放弃过去学中文时训练的考据写作风格,从而获得某种“解放”,写作能够扬长避短,发挥自己的思维优势,补“正统”考据写作之不足。近些年利用博客平台,渐渐积累一定数量的艺术随笔,或者这种文体,你即可以当艺术**来读,亦可以当艺术散文来读,当然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这其实是每个人的选择,若你正好喜好这种自由潇洒的书体风格,那就对了口味。
空灵中的实在--说摩尔的雕塑
从米开明朗琪罗到罗丹,西方的雕塑在形态是十分的实在,以佛学而论若大小乘,是现实而实在的修行法则,而亨利摩尔的雕塑却象是禅宗,空灵但不失实在,其艺术的特质正是其后期作品的镂空效果,其许多的雕塑作品往往中心是穿透到另一边的世界,不是周边的穿过而是中心的穿越,这个穿越的妙处,不是一句简单的话语能说得清的,对于中国或者东方人来说,如此空洞而轻灵的实在反而有某种亲近感觉,石不能言最可人,不仅兄弟非要是骨肉,甚至可以不是同类,再深入一点,就是有点顽而仿佛无生命的物质都可为兄弟,这个境界,少数者比如米芾能做到,你说他癫也好,说他痴也好,人家老米就是与石头有亲情,彼此有相感相化的意味在其中,庄子也知道化蝶,他人如何理解得清楚,道得个明白,不是一个境界情怀的人,自然无法理解彼此的不同,米芾爱石,那是认为大自然就是艺术家,鬼斧神工的,而以他的艺术观念来选择这些石兄弟,其实有个“漏、透、瘦、皱”的标准,正好摩尔的现代风格的雕塑,暗合米芾的选石兄弟的特征,“漏”与“透”正是摩尔空洞的效果相附合,而他的修长的雕塑造型形态,与“瘦”字相合,“皱”的风格弱一点,只反映在其部分的作品中。
摩尔自己认为其作品的灵感来自己玛雅艺术,可以说与西方现代绘画回归原始风尚是相一致的,回归其实亦是艺术的一种常用的方式,因为风格的变换有时不是越向前越好,有时越古老的越现代其实不是奇谈之论,形式上的向古老追寻只是心灵上更贴近时代的风尚,镂空的雕塑,与现实主义的雕塑愈走愈远,却与人类的心灵愈走愈近,我们欣赏美妙的石头,就是要有空洞的所在,有穿透的部分,视线能够轻松地穿越,穿透的不仅仅是对象的躯体,而且是要“思接千载,视通万里”的。而摩尔的雕塑正好亦具备这种特质,这亦是摩尔雕塑的成功之处。
镂空的形态使得摩尔的作品不再仅仅是让人观看,而是体验一种穿越的思索,观看时亦会看到另一番的景象,同样会产生空环中的联想,如同我们古人常说的:“得其环中,超以象外。”观者的视觉不仅依靠摩尔雕塑的实在部分引导而越过空虚的世界,亦会强烈感受空气流在作品中的回环往复。这里面有四时阴晴的变幻,有雷电与雨雾的表演,有日月的穿行与闪耀,一切就在这些实在中的空虚部分让观者产生奇妙的感觉与体验。
空虚中的充实,充实中的空虚,两者的结合成为艺术的新形态,正是摩尔雕塑的最可贵而骄人的特性。不必说摩尔的作品灵感来源一定是东方,但这种形态与东方的观者的想法是多么的接近而一致,我们东方人向来的追求说是充实中的空灵,实在中的虚空,西域的佛法文献,到了东方化成禅宗,教外别传,忘记文字与言说,直接地体验那种妙门中的境界,摩尔艺术的空虚部分同样增添其作品的空灵透彻的风尚,增添其艺术的增张与力量的感觉,观者的视觉会因此产生一种幻觉的魔力,心灵亦会涌动某种思索,一种激情与冲动。
也许我们中原自己地域的石头比如太湖石灵璧石英德石有天然的镂空所在,这里是说较好的石头而言,自然我们的喜爱就是这类有“眼”的石兄弟,句子中有“眼”,那是妙句,李渔就这么地认为,雕塑造型中出现“眼”,空灵的艺术联想也就在观者心目之中唤起。
雷家林(方雷大野迦陵),1964年生,1977年至1980年就学于湖南省艺术学校舞台美术科,从师李朋林,王新隆诸人,1981年入长沙西区文化馆学习半年从师朱辉,陆露音,1982年至1985年毕业于湖南省广播电视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毕业论文《王维山水诗画境浅探》。书法以自学为主,受湖南名家史穆,颜家龙诸人指导。
主要文章:《中国艺术散论》、《家林读苦瓜和尚画语录》、《完美的女神--品读安格尔的《泉》》、《张旭与怀素的草书展示的唐朝浪漫精神》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