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秋,明艳丰饶却有些浮躁,街道、社区、公园,观赏植物被精心地安排,整齐中透着些许虚情假意。真正的秋在山里,浓郁而热烈,让人不知不觉跟着兴奋起来、愉悦起来。
周六下午,一路进山,山石险峻,山道蜿蜒,荒草丛生,处处露着野性。我们一会儿轰大油门努力向上,仿佛冲着山尖儿冲着蓝天而去,一会儿又不停点着刹车,悬着心瞪着眼小心翼翼向山谷而行。回回环环,山路何止十八弯!向导大哥提示司机,只要是弯道就提前按喇叭,所有的峰回路转,你得提防对面忽然冲出一辆汽车或摩托,否则他扑面而来往往措手不及。况且,这山路窄,车辆少,本地的司机们熟悉路况,大多放开手脚,速度很快。
虽然内心有些紧张,窗外的景色还是深深吸引了我的眼睛。蓝天上的浮云,像许多白白的棉花糖,我们这些客人见了,心也甜甜的了。远山如黛,田里的玉米已收,黄绿色的秸秆像训练有素的士兵们,在开阔的训练场上,默默的笔挺的站立……
更令人眼花缭乱的,是路过一个个村庄时,路边不断闪现一棵棵柿子树,橘黄的大柿子日趋成熟,一个个高悬枝头,如村人在挑灯相迎。一棵棵山楂树上晶莹鲜亮的山楂果宛似颗颗红玛瑙缀满枝丫,嘴里不断惊叹,眼睛目不暇接。一路的色彩不断从车窗急速闪过,红、橘、紫、黄、白、绿……那么多丰富的颜色深深浅浅,冷冷暖暖,把太阳的七色光谱全部展示一遍,这是大自然的造化,是季节变换的魔力。
两个小时后,终于到了采摘园。每人领到一个筐,便你呼我唤急不可耐地奔向果园。果园本是静悄悄的,我们的到来即刻打破了这里的安谧。一棵棵苹果树个子不高,相距不远,绿绿的枝叶间错落着几个浅色纸袋,纸袋里藏着苹果的笑脸。挎着筐,猫着腰,仰起头,每一次寻找和发现都让人欣喜不已。伸手轻轻触摸,苹果凉凉的、滑滑的,粉中透红,一副含羞带笑的少女模样。摘时大家都非常小心,我们可不想弄疼了它。手握苹果轻轻一旋,果实离开已经生长几个月的枝头,落在手中。喜悦中低头细看,苹果的个头好大啊,比我的拳头还大许多,一只手几乎握不住呢。苹果上还有果农特意贴上的塑料纸,纸上黑色背景中有镂空文字,如:恭喜发财、节日快乐等。阳光照在塑料纸上,时间一长,镂空部分就呈现出鲜红色的字体。这是果农借太阳的神笔,书写对远方客人的祝福啊。闭上眼睛,将苹果放在鼻尖下细嗅,一股特有的清香和甘甜的意味尊进鼻孔,接着在心肺间弥漫开去,真想忘形地咬上一口,让苹果的甜香占领所有味觉。同行的孩子们不断惊呼自己的新发现,苹果的大小、形状、色泽和文字,都成了他们比较和炫耀的依据。筐里的苹果越来越多,我们的快乐也越来越多。瞧,孩子们偶然发现地上匍匐着一藤藤野葡萄,紫黑色的圆圆浆果小巧玲珑,表面还覆着薄薄的白霜,真是可爱。我们每人尝了几颗,一股甜甜的细流,顺着嗓子眼儿,一下儿流到心里去啦!
提着、挎着、抬着沉甸甸的筐笑嘻嘻回到营地,紧接着大家又戴上手套、拿着纸箱,到另一处红薯地进行“探险”。
红薯种在果树下的空隙间。这里空气湿润,土地松软,又是一个安静的秘处。农人们先用带尖儿的农具翻刨几下,露出红薯身子的一部分。这些红薯啊,有的密密挤在一起,有的一薯独大,有的长着细长的“尾巴” ,有的头上还连着翠绿的秧子。孩子们早已按捺不住,发现红薯一露头儿,就近乎疯狂地扑上去(他们全是第一次经历啊),有的单打独斗,要看看自己到底能挖多少战利品,有的齐心协力,目光和双手都专注于共同的目标。瘦小的女孩卯足劲儿,屏住呼吸,反复摇晃,不断挖掘,才从大地的手中抢出一个红薯。宝贝上还沾着泥土,那是大地母亲的余温和叮咛。堆积、分类、装箱的同时,孩子们笑着给自己每一个奇异形状的宝贝命名,什么“母子连心”“ 葫芦娃”“ 双胞胎”……笑声此起彼伏,快乐如同水中涟漪,从地头向远方荡漾开去……
苹果、桃子、冬枣、萝卜、红薯……大家带着丰收的喜悦,带着劳动的幸福,带着自由和友情,满载而归!夜幕降临,山路越发静谧,离开时,我们只把脚印和笑声留给了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