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道子:从民间画工到御用画家,再到行业神

了解唐代历史的人,都知道画圣吴道子的名号。作为当时最著名的道释画家,据说他画的佛像式样,衣服迎风飘舞,被后世形容为“吴带当风”。更重要的是,由于绘画的神妙技能,吴道子还被后世尊崇为行业神。直至现在,吴道子仍被画工当作神祗崇拜。接下来,让我们一起领略这位传奇艺匠的生平与创作轶闻。

吴道子,后改名道玄,阳翟(在今河南禹州)人,少时孤贫,后流落到洛阳。他先是跟随张旭、贺知章学书法,无果,后改学绘画。他的画渐渐出名了,被唐玄宗知道后,便将其召入长安作内廷供奉,成了御用画家。

从此吴道子声名大阵。但也有一个问题,被宫廷征用的红人画家不经特许,不准为外人作画。另外,与吴道子同时,也有与他技术不相上下的高级画工,只是因为没有进入宫廷,名气没那么大。所以,当时画工之间斗争激烈,据《酉阳杂俎》记载,吴道子曾经花钱雇用刺客谋杀同行高手皇甫轸。

吴道子一生创作热情极高,留下了很多壁画作品——《两京耆旧传》记载,他一生画两京寺观壁画300余堵。可惜今天已无真迹,只留给后人一系列他的创作故事。开元年间,唐玄宗驾兴洛阳,吴道子陪同前往。

在洛阳期间,裴旻将军持厚礼请吴道子为亡母作画,以祈冥福。吴道子却退还金帛,只求将军舞剑一曲,说借其壮气,以便挥毫。观看裴将军舞剑之后,吴道子兴奋不已,一会儿就在洛阳天宫寺的西庑画出了令人生畏的鬼神形象。

后来,吴道子又在洛阳北邙山玄元庙画了“五圣图”。杜甫《冬日洛阳城北谒玄元皇帝庙》诗云:画手看前辈,吴生远擅扬。森罗移地轴,绝妙动宫墙。五圣联龙衮,千官列雁行。冕旒俱秀发,旌旆尽飞扬。从杜甫诗中的文字描写,可见吴道子的画艺之高和“五圣图”的雄伟壮观。

画史上还有一则故事,常常用来说明吴道子绘画技术的娴熟。天宝年间,玄宗忽然思念起蜀道嘉陵江的山水来,于是命令吴道子前往写生。吴道子回来后,手里却没有任何写生稿。玄宗觉得奇怪,就问原因,他回答:“臣无粉本,并记在心。”接下来,玄宗让他在大同殿画嘉陵江山水,果然在一天之内全部完成。并且这幅作品令玄宗“如见真山水”,非常满意。

吴道子之所以被称为“画圣”,除了技艺超群、想象力丰富,还在于他曾有学过书法的经历。中国人向来认为“书画同源”,这在吴道子身上有很好的体现。学习过书法之后,他的线描技巧便远远高出了一般画工之上。他在绘画时,打破了粗细无变化的铁线描格式,创造了顿挫多变的兰叶描技法,被后世画家纷纷效仿。

其实,吴道子之所以成为行业神,主要在于其身份很像一个“画行”的师傅。一般来说,在画寺观壁画时,他先画稿子,然后由学徒敷色和装饰。而且,与唐代文人或贵族画家(王维、李思训等)不同,吴道子的盛名在一般老百姓中间口口相传,所传故事着重其近乎神异的技法,令人瞠目结舌的“表演”,以及他创造的图像对观众所产生的震撼力量。

比如,当时的朱景玄在《唐朝名画录》中记载的一则自己访查的故事,就是最好的证明。朱景玄说他住龙兴寺时,曾听说吴道子当初画兴善寺中门内神圆光时,长安市的老幼士庶都来观看,其圆光立笔挥扫,势若旋风,人皆谓之神助。后又听景云寺老僧说,吴道子当初画该寺地狱变相图,京都的屠夫们“见之而惧罪改业者,往往有之,率皆修善”。

吴道子留给后世影响最大的莫过于他创造了钟馗画像。自唐以后,钟馗像深入到上层及民间各阶层,成为驱邪避灾的尊神。他的门徒也很多,教著名的有崔琰、卢棱伽等。虽然吴道子作品的真迹无存,今传《送子天王图》系宋人仿作,保留了吴派的风格。

送子天王图

研究者指出,《送子天王图》为长卷,取其中一段命名,几段之间不一定有内在联系,估计为当初壁画粉本片段。该画现藏日本。线描顿挫有力,粗细转折变化丰富,确有吴带当风的特色。另外,今河北曲阳有石刻线画,虽为后人摹刻,也保留了吴派风格,可作为研究吴派绘画的参考。

曲阳石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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