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中午,阳光甚好,埋头在一片长久的阴影里,瞥一眼窗外一身灰色,毫无春意的树,心在黯然中却涌动出久违的行走的欲望。
戴着耳机,把自己淹没在一派明媚的音乐里,我准备出走。
在无限的空间里,到处都是时间的墙壁,我也走不了多远。
快速地吃饭,然后寻找一个可以走的路。恰好,一长排乱停的车辆,一辆接着一辆,和一堵墙一起,给我圈出一条大约两百米,无人行走的路来。青色的地砖,被一夜春风吹得干净。我就在这两百米的路上,来来回回地走,走累了坐在地上,目光穿过车底,看那各色各样的鞋子,来来去去,人声我是听不见的,我完全沉浸在我的音乐里。
阳光原本是安静的,现在却在跃动,似乎长了翅膀,有了声响,我看天,无处不是阳光,无处不是云的流连与忘返。一个城市,是怎么样的喧闹,一个日子,是怎么样的平淡,却有这样的一条路,来成就一个走不了多远的女子行走的梦想。
在这温情的春日阳光里,我想起三十多年前的旧日光,阳光也是这么好,我午睡醒来,挑剔着一个白底绿花,已被我摔出几处伤痕的碗来,哭闹不肯吃饭。那是母亲还很年轻,我还是她唯一的孩子,扎着两根小短辫子,脸色温润的母亲把我抱在怀里,柔声安慰。还是无果,这时候门外传来走街串巷的货郎的叫卖声,母亲抱我出去,我在货架上看到了一只玫红色的塑料碗,透着艳艳地诱惑,我要那碗,家境清贫,母亲显然没有这项预算,况且我的碗也还能吃饭。我并不哭,只是一直看那只碗,最终,我的务实简朴的母亲,下定决心,成全了我最初的唯美的梦想,给我买了那只碗。我是个因为碗漂亮而愿意多吃点饭的孩子,我的母亲,把那一刻的阳光的颜色,和那一只美丽的碗一起,买给了我。
这是最初的阳光,最初的记忆。婆娑世间,从此我触碰过数不清的阳光,都没有再沉浸到这么美的记忆中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