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她早死了
夜幕低垂，车从灯火通明的城市，穿过黑暗的乡村，车窗外的景色渐渐看不见了，乔伊把头靠在车后座上，发出了均匀的鼾声。韩世轩小心地让她的头靠着自己的肩膀。
“要不要找个服务区休息一下？”唐朝看到韩世轩也在打哈欠。
“你开累了吗？”韩世轩轻声问，“实在不行就找地方休息一下吧。”
唐朝听到韩世轩这么小声说话，忍不住想笑。是谁曾大言不惭地说过，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
“谢谢关心。”唐朝说。“不过究竟是什么事儿这么十万火急的?”
“你声音小一点。”韩世轩说，“有人还在睡觉。”
唐朝鼻子哼了一下，在自己的地盘，也是做不了主了。
“天亮能到吗？伊伊的婆婆不见了。”
“应该可以。”唐朝说，“伊伊的婆婆?有具体地址吗？”
“是的。不过目前只知道是凤凰山，别的不知道。”韩世轩老老实实地回答。
“what?你不是开玩笑吧？知道凤凰山多大吗？方圆数百里啊。”唐朝说。
“开你的车吧，到了就有办法。不就是几百里吗？”
“有个性，不过，几百里是多大你不会没有概念吧？”
“有些事情过程比结果重要的多。”韩世轩一副你不懂就少说话的架势。
唐朝不自觉地笑了笑，“也是，人往往骗别人没有骗自己有成就感。对吧。”
乔伊把头往旁边动了一下，韩世轩也随着调整自己的坐姿。
“是什么吸引到了你？”唐朝问。“美貌?财富?性格?学识?”
“不知道，没有理由。就是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她。”韩世轩，“她开心我就会开心,她难过我就会心疼。”
“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啊。”唐朝的语气中有明显的调侃。
韩世轩眯着眼睛，不理唐朝了，不一会儿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唐朝看看车后座熟睡的两个人，摇头叹息了一下。感觉自己和他们一样成了不带脑子出门的人了。
凌晨四点多，他们下了高速，驶入凤凰山服务区。唐朝把车停好，乔伊先醒了过来，她看到还抱着自己肩膀的韩世轩，脸先红了。她拢了拢头发，“唐总，我们到哪儿了?”
“到凤凰山服务区了。你能想起具体的地址吗？”
“想不起来了。”乔伊摇摇头。
“那我得想想从哪里开始找。”唐朝沉吟道。
韩世轩动了一下肩膀，也醒了，“到了吗？”
“凤凰山服务区。”乔伊说，“应该很快就到凤凰山了。”
韩世轩打开手机，“凤凰山周围有三个镇，白沙镇，凤凰镇，牛头镇，三个镇环抱着凤凰山。我们先去凤凰镇，再依次寻找。现在这个季节，山里人多半在家，我们分头打听。伊伊，你有婆婆的照片吗？分别发给唐朝和我。”
听韩世轩这么一分析，乔伊觉得有方向了，心里也不那么急了。她翻出手机相册，挑了几张和哑婆的合影发给韩世轩。
唐朝等了半天，“怎么没有发给我?”
“我没有你的微信。”乔伊不好意思地说。
“怎么会没有？”唐朝记得之前加过的。
“被我删了。”韩世轩还没有等乔伊回答，就板着脸说。
“你也真是够了。”唐朝突然觉得很无语。
韩世轩把乔伊发给他的照片发给了唐朝。
唐朝打开一看，简直是哭笑不得——韩世轩居然把照片上的乔伊打了马赛克。是面只有哑婆自己。看来，恋爱还真是一个拉低智商的好办法。
在服务区简单休息会儿，天就完全亮了。服务区依山而建，山上是矮矮的灌木丛，黄色的琉璃瓦在青山绿树的映衬下，有古典典雅的美。
山间缠绕着一层白雾，像一条玉带，依稀能听到流水欢唱的声音，林间的小鸟也陆续开始叽叽喳喳叫了。
三个人又开车行驶了三十几公里，到了凤凰镇。凤凰镇没有想象中那样富丽堂皇，反而到处看着都很萧条的样子。
整个镇上只有一条主街道，坑坑洼洼的路面一看就是年久失修的样子。尽管唐朝已经开得很慢了，乔伊还是感觉想要呕吐。
唐朝打开车窗，一股奇臭的味道立马钻进鼻孔里，让人更加反胃。
“你还好吧？”韩世轩和唐朝异口同声地问。
“没事儿。”乔伊忍住翻滚的五脏。
唐朝把车停在一个稍微宽一些的路旁边，他扭过来，对乔伊说，“伸手过来。”
“干嘛？”这次轮到韩世轩和乔伊一起发问。
唐朝也不搭话，他把乔伊的手拉过去，按压合谷穴。
“唐朝!”韩世轩语气里的警告意味很浓。
“合谷穴作用直接与肠胃，晕车时候按压，可以缓解因为晕车引起的不适。”唐朝一边按压，一边解释道。
“我来就好了。”韩世轩把乔伊的手从唐朝手里拿过来，学着唐朝的样子按捏乔伊食指和大拇指中间的位置。
唐朝又把车发动起来，前进不到五百米，一条大河拦住了去路，河边还有抡着棒槌洗衣服的女人们。她们把衣物放大石上，揉搓，不时捶几下，再往水里摆几下，有的则把衣物放在青石板上，脱掉了鞋子光脚踩。
“我们车要停在镇上了。”韩世轩说。
“这个是镇吗？”唐朝问。
“不然呢。”韩世轩说，“我刚才看到有一个旅馆，我们开回去，把车停在那里。”
乔伊有点崇拜韩世轩了，他总有本事把一件毫无头绪的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
三个人找好旅馆，开好房间，又在镇上唯一的一家餐馆吃了一点东西。
“我们几个分开问，先在镇上，先找茶馆或者麻将馆。”韩世轩说。
唐朝和乔伊都点头。
“记着，电话一定要保持畅通，一有消息就互相联系。伊伊，你在镇上，我和唐朝到周边看看。记着，一定要注意安全。”
“你和乔伊一起吧，她一个人不安全。”唐朝说道。
韩世轩只想早点找到哑婆，倒没有想到这一层。他看了唐朝一下，用眼神说谢了。
三个人转了一天，傍晚回来的时候，都有点沮丧。镇上的人看了哑婆的照片，都说不认识。
乔伊感到脚疼，她脱掉鞋子，脚底磨了几个血泡。
“我们这样漫无目的地找也不行，再想想别的办法吧。”唐朝说。
“伊伊，现在能联系上介绍婆婆去你家的亲戚吗？”韩世轩问乔伊。
乔伊努力想了一下，“都是很老的亲戚，平时也不怎么走动，实在没有什么印象。”
“不能去警务室吗？”唐朝说。
“如果可以报警，我们还用这么大费周折吗?”韩世轩说。
“不管怎么，先休息，明天再说。”韩世轩没有注意到乔伊的脚破了。
晚上，躺在简陋的旅馆里，三个人都翻来覆去睡不着。这旅馆的设施，可以和《人在囧途》里的旅馆相媲美了。
刚刚迷迷糊糊睡着的韩世轩就被隔壁的叫声吵醒了，“是乔伊。”他赶忙起身，敲门，推开门一看，乔伊坐在床上，披散着头发，双手抱着头，眼里蓄满了泪水，“婆婆不要我了，婆婆走了。”
韩世轩过去，把她轻轻抱在怀里。乔伊抓着韩世轩的手臂，嚎啕大哭起来。
“你做梦了吗？”韩世轩等她哭声小一点的时候，问她。
“婆婆走了。”
“她一定会回来的，相信我。”韩世轩拍着乔伊的后背。她哭了一会儿，蜷缩在木板床上睡着了。韩世轩再无睡意，他歪在乔伊身边静静地看着她。
第二天早上，乔伊起床，路过大厅的时候，老板娘看到她红肿的眼睛，就问，“怎么了，和男朋友吵架了?”
“不是的，”乔伊不好意思地低头。
“你们一看就是城里人，到乡下来采风的吧。”身材滚圆的老板娘一看就很健谈。
“不是，我们来找人。”
“哪村的啊？我在这附近熟悉得很，说不定还可以帮帮你呢。”老板娘边收拾饭桌，边说。
乔伊好像看到了希望，她赶忙把手机拿出来翻开相册，找到一张哑婆在厨房做菜的时候她偷拍的照片。
旅馆老板娘仔细端详了一下，她看着乔伊的眼神流露出恐惧。她的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她的反应让乔伊吃了一惊，“您认识她吗？”
“她死了，二十多年了!”
这下轮到乔伊惊讶。
“怎么可能？”
“柏树嘴的人都知道，这个女人，唉，可怜哪。”
哑婆明明好好的活着，她怎么说哑婆死了呢？
“她死了二十多年了 ，死的时候大着肚子，唉，造孽啊。”旅馆老板娘叹口气，“你们是便衣警察吧，这么多年了，报应终于来了。”
唐朝和韩世轩也从楼上下来，无意间听到她们的对话，韩世轩连口中的牙刷都带着。
“哑婆死了？”
“二十多年前?”
韩世轩和唐朝面面相觑。
（第三十四章 夺命谣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