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重阳节,也是父亲离开这个世界第100天,按照当地的传统,后辈们要去墓地烧纸、供献、祭奠。
阳光明媚,秋高气爽,天空像水洗过一样,一改近段时间黑云沉沉、阴风嗖嗖的天气。温暧的阳光普照着大地,令人舒适无比。空气中没有任何尘埃,清新而香甜。秋收过后的田野里弥漫着一股成熟的味道。
父亲的墓地在村南的田地里,距离村子大约3公里多。墓地里还埋葬着我的爷爷、奶奶和大伯父,按照东为上的惯例,父亲最小,埋在最西边。
爷爷奶奶的坟前立了一块碑,老坟头上长满了绿茵茵青草,不多不高也不少。父亲的坟头最大,堆着几个三个月前未烧的花圈。
这块墓地离娘家的祖坟地大约1公里。据说,当地有个风俗,坟地埋葬超过三代人,就可以另选墓地。大概娘家的祖坟已经葬了三代以上的人了,所以,爷爷奶奶去世之前请了阴阳先生,选了这里做墓地。
墓地的南边有一条从东向西的水渠,渠蜿蜒到墓地的东边转北几百米后,再折返向东而去。这是一条黄灌渠,也叫引黄渠,就是将黄河水引入农田的水渠。这条渠像一条小河一样,一年四季流淌着滚滚的黄河水。
我、妹妹、弟弟和弟媳将所有的祭品搬到父亲的坟前。妹妹将8个馒头放在坟前的砖案上,我从包里拿出2个月饼也放上,弟弟点燃一把香,插在碗里,四人跪在坟前,开始烧纸钱、纸币、纸衣柜、发丧时悬挂的纸牌、黑纱、裱糊在墙上的祭文、对联,还有一些父亲穿过的衣服。火苗稍小时、弟弟又将坟头的花圈一并烧掉。当熊熊的火焰升腾起来,我的泪水溢满了眼眶。
父亲的一切物品从此烟消云散,不复存在了。从此,只能在相片里见到父亲,只能在梦境与父亲相遇,只能在回忆里寻找父亲……
想起陶渊明“死者何所道,托体同山阿”的诗句,心中又有些许的安慰:父亲能在这样一处绿水环绕的田园里安息,能在他生前耕作的最钟意的土地(因为肥沃且滋润)上安息,与山川河流自然融为一体,成为恒久的存在,也许已经得偿所愿了。
火苗熄灭之后,我们在坟前磕过头,又将坟头、坟前的灰烬用黄土覆盖,收好祭献的馒头,开始回家。
阳光还是那样的温暖,空气依然那样的清新,微风不兴。多好的一个重阳节,非常适合秋游。
想起父亲下葬的那天,上午阳光朦胧,天气凉爽;下午待收拾完葬礼所备的一切,天空忽然落下大滴大滴的雨点,骤雨如注。
农村有句俗语说“雨打灵,辈辈穷,雨打墓,辈辈福。”
父亲虽然半生患病,不能干重活出大力,为后人创造更多的物质财富,但他用善良、宽厚、仁慈、隐忍来待人处事,修行养德,在这个喧嚣而浮躁的现实中,一定程度上也是为后人积德积福。
他在世时,对于子女的忽视和不孝从来不责备,甚少提要求,而是用迎合的方式来满足自己内心的渴望与需求。
爸爸离世前,足足十天水米未进,前三天还能说话,前五天意识还很清楚,所有的亲人陆陆续续在这几天都来探望,孙子外孙女们也从外地赶回来,见了爷爷最后一面,流着眼泪唤着爷爷道了别。按照风俗,去世第五天是殡葬的日子。葬礼那两天天气非常凉快,没有骄阳,也不闷热,空气清爽。葬礼的第二天,是我侄子他的长孙去比亚迪公司入职报到的日子。一切的选择都那样地合适,那样的了无遗憾!
就如同今天,他将自己的“百日祭奠”安排在重阳佳节!
父亲!这是我为你过的第一个重阳节,也是最后一个重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