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休养了半个月,一菲才渐渐复原,只是经历了这一场之后,原本单纯且一往无前的一菲只怕也会收敛很多。从对人性本善的赞同到人心向恶的怀疑。从对部门主管无条件的信任到多了一丝质疑,从对工作一往无前的拼搏到三思而行。不能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终归是成长中所必须经历的吧!幸好,凯瑞是个细心且有担当的人,而且对一菲也是真心呵护。有爱情滋润的女子,任何伤痕都会较快的复原吧!
这期间,夕瑶也没少陪伴一菲,而且,策略地说起,女孩子做这一行,风险极大,而且跑业务,拉单子,喝酒陪客户自是在所难免,又有这样意想不到的凶险。倒不如换个相对素心一点的行业,清清静静地做事也好。一菲最初是不断辩驳的,还说自己留在北京就是想做有挑战的事情。不想日复一日的混日子。怎么能遇到一点麻烦就退缩呢!幸好有凯瑞也巧妙帮言,让一菲觉得每个行业都自有不同的挑战,不一定非得挑战这一行。
好不容易说通一菲,答应病好后重新考虑工作的事情。夕瑶总算是没有辜负凯瑞的托付。
转眼就进入了五月,从五月的第一天开始,夕瑶的心就没有一刻安稳过。也幸好有一菲的事情牵绊着她,不然,所有工作以外的时光都会变得分外难熬。每一次电话响起,她都会心跳加快。幸好,这份焦灼并没有持续太久。她终于再次收到了托尼的电邮。敲定了5月10日的航班抵京。这才让她能够安下心来等待。尽管,她的等待盲目而焦虑。可她却隐隐的知道,托尼,此后,也许真的可以不再成为她的心病。
她也几次下决心要和东平谈起托尼,却始终没有拿定主意。东平对她依然每天接送,风雨不误。但二人始终也没有过多的亲昵,也许是因为夕瑶的心里依然有些混乱不清吧!
接到敲定日期的邮件后,夕瑶知道,必须要和东平好好交待这件事情了。这天下班后,夕瑶主动要求去那家他们都熟悉的日料坐坐。犹豫了好久,夕瑶才艰难的启口,她说:“最近,有个朋友要来看我。”东平挑挑眉毛“噢?男朋友?”说完自己倒是先笑了起来。夕瑶略有些尴尬地笑笑,东平看她神色不对,也就不再笑,却还是调笑着说到:不会真让我说对了吧?夕瑶低下头,良久不语。东平自顾点餐。点完以后,才来看夕瑶。二人,都有点讪讪的。
东平了然地点点头,看来你是有很难启齿的话要和我说了。夕瑶抬头看东平,心下为他的了解竟有了几分感动,甚至鼻头已经略带些酸涩。可尚未等她启口,东平再次开口。你若实在为难,大可不说。只要不影响我们的关系就好。眼光却淡淡地掠过夕瑶,仿佛想要从她的脸上读出很多内容。
夕瑶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后,问东平:你会介意我的前男友来看我吗?东平忍不住皱起眉头,询问夕瑶:“你说一菲的那个哥哥?”“不。”夕瑶摇摇头。东平瞪大了眼睛,“看来我倒是错过了不少你的精彩呀?”这话已经听得夕瑶有些刺耳。她奈住性子问:“那你想听我一一道来吗?”东平抚住自己的胸口,略带夸张地说:“ 我得看看它能不能受得了啊?!”
夕瑶忍不住莞尔。随后,她将两段感情过往一五一十跟东平说了个清楚。包括和托尼如何开始,如何结束。东平摇晃着酒杯,只间或插上一两句。
直到夕瑶讲完,不再开口。好久东平才说:“谢谢你这么坦白。只要都过去了,这些没什么的。不过,他为什么要来看你呢?你又有什么打算呢?”
夕瑶终于松了口气,这件事情,其实我也想了很久,坦率地说:我没有任何打算。只是,他来中国了,我想我还是应该和他见一面的。
东平拧紧了眉毛。说:“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没有如此坦诚相告,我可能会觉得——非常,非常难以接受。”
“但是,现在,你如此信任我,我也选择信任你。完全地信任你。只是,如果,你重新爱上托尼,请你告诉我。”重来没有看见东平说话如此吞吞吐吐,但他的每一句话都深刻地敲击在夕瑶的心上。她忽然有起身抱紧他的冲动。却终究只是紧紧拉住了他的手。
夕瑶郑重地说:“东平,我不想对你说对不起!遇见你之前的事情,我无法把握,但今后,我想我可以把握自己的心。”
此后的几天,二人仿若无事,却又把每一天当成最后一天一般。二人频繁约会,看电影、泡吧、还去了游乐场。玩累了,两个人就窝在东平的家里放着轻音乐看书,间或聊聊天。没人再提起即将到来的托尼,但又觉得托尼像一把剑,就悬在二人的头顶。
有时候,东平忽然停下手里坐的事,就那样定定地看着夕瑶。夕瑶回看他,他就低头不语,夕瑶追着他问。他就笑笑。
夕瑶本不黏人,却在东平故意地纵容下越发地离不开他。她有时甚至希望托尼不要来,她甚至开始怀念之前和东平的那段平静似水的时光。
可是,10日还是很快就到了。这一天,北京的阳光特别好,而且居然露出了久违的蓝天。蓝得有些像加州的天。这一天,机场车水马龙,夕瑶从不知道这里的人这么多,接机的、送行的,她甚至后悔没有带上一块牌子,好方便托尼找得到她。
夕瑶一个人等在出口处,她一再深呼吸,不断地在心里默念“我有东平,我有东平。托尼是我的朋友。托尼是我的朋友。”她需要时间整理思绪,可又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如此漫长。别后已近三年,那些久违的光阴飞逝在眼前。托尼,托尼,托尼。她很想闭上眼睛,却又大睁着,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可能的面孔。她觉得连呼吸都紧张到有些局促了,生怕下一秒连呼吸都忘了要怎么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