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就诗骨 算来三百篇 浪掷秦淮长安 风流李杜王白
余下十分 便随意肩上担 权作金玉铜板 相谢好人间
两分与月 劳烦身前打点 哪处巍峨峰峦 当借我悬来观
三分典高楼 好与长风赴宴 遍寻可爱星子 唾手一把玩
若趁游兴直到酣 千字文章不值钱
诗换花 词换雪 再作檄文斗天官
何愁不得一样我 知交尽向话中添
唐解元 嵇中散 且驰大梦任疯癫
敢夸洒落何须酒 不煮黄粱也称仙 镜湖桌 白梅盏 等来春风恰开宴
四角天地也醺然 醉极自有桃李搀
快意只 笔下讨 何必诗债换酒钱
李白,字太白,号青莲居士,被世人成为“诗仙”。李白可谓是在中国历史上留下蕴着淡淡桂花酒香的浓墨重彩、衣袂飘飘的一笔的传奇人物。在华夏大陆上,试问有哪个人不知道李白。于我来说,李白,这个名字代表着潇洒,快意,浪漫恣意。我喜欢李太白诗中荡漾磅礴的仙气,纵心任情,意境高远而绝不孤僻,总不是苦吟诗人可到达的境界。太白是盛唐的风光,盛唐的开在春天的、开在长安的繁花。虽然杜甫也顶着个“诗圣”之名,奈何晚唐的人,再工整,再豪情,一字一句中也透露着离乱的萧条和抹不去的夕阳。我总觉得,李白的整个人生,到处都充斥着浓醇的窖酒香,还有一弯弯的银月倾泄的温柔的一盏盏月光。
读罢《蒋勋说唐诗》,我对李白的一些诗句,总感觉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不同于杜甫,李商隐,毕竟是生活在大唐盛世的诗人,浪漫而又充满激情,像“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的豪情壮志,像“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对自己的肯定与不羁潇洒,像“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孤独,有时却又像细水涓涓,缕缕春风的脉脉温情: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据。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这三联诗句,缓缓读罢,似乎有梳梳的温暖阳光投在了那个庭院。有一个人,在她尚年幼时出现。她正把玩着手中的花枝,他骑着竹马噔噔噔地过来了。清风吹着她的清爽干净的黑发,她看花枝,他看她。你们一起把玩花枝,把绿叶折下,细细地揉成碎片。幼时的相识,没有成年后的负担,无需察言观色,好一番掂量。你知我,我知你,你自是你,我也还是我。在这尘世间的第一次相遇,眉眼一抬,生生撞进你心里。看到你,嘴角笑意衍生,风清日暖,两不相欺。
我却也是深深地羡慕这种感情吧。纯粹,透澈,不带一丝名利场上的尔虞我诈,风花雪月,似是只是单纯地玩在一起罢了。我乐意见到你,你也总是来我的小院找我。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切切地嫉妒李白诗中的女孩。
李白也写过赞颂人的诗句。
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
红颜弃轩冕,白首卧松云。
醉月频中圣,迷花不事君。
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
——赠孟浩然
说实话,一开始看到这首诗,也暗暗惊讶于李白竟会说出这等谄媚之语,你看这诗名直接改成《赞孟浩然》多好,对不起李白雅致的诗名。再一想,却也甚觉奇怪:李白这人狂得不着边,不经常夸人,孔子也入不了他的眼,“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对着皇帝的圣旨,这位谪仙还可爱地耍起酒疯,“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可是这首诗开头写“吾爱孟夫子”,结尾写“高山安可仰”,还直接用了“高山可仰”此等话语!我着实地惊讶了一把。在中国诗史上,孟浩然也能算大名鼎鼎的人物,但对我来说并无多大吸引力。围着这个,我特地去看了孟浩然的解析,书中说:
当初也就是太熟悉了,才会忽视他的好。如同母亲每到冬天炖的汤水,只会说不甜,从没在意过当中的甜。就像我们当初摇头晃脑背熟的“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那样漫不经心,人云亦云。从来不曾深思过,不是每个人都会在春天睡了一觉以后就能写出这样的天然妙语的。这几个平淡无奇的句子,描摹细致,意境深远。字字惊心动魄,又是那样的直白轻率。唐朝的田园诗人为数不少,但是能真正配得上评家“恬淡清真,语出自然,淡语天成”的赞誉,而又由始至终有这种气韵的,只有孟浩然一人。他的诗句像一股新阳照耀下的禾苗泥土,散发着生动自在的田园气息,又闲闲地透着隐逸之风。后人即使苦心摹拟,往往也只是得其神韵之一二而已。
看完这一段,我不禁打了个冷颤:我一直忽视的诗人竟然底蕴这么深厚。孟浩然的诗好,好在“语淡而味不薄”,他淡泊高院的诗风,李白大概也是为之倾倒沉醉的吧。也许李白学诗时受过很大的孟浩然的影响吧,日后见到这位前辈又被他的人品风度所折服,才有如此谦逊地表示。在意态高远这一脉上,孟浩然与李白共通,至于和王维之间,只是空灵恬淡更靠近一些罢了。
在黄鹤楼对孟浩然送别之时,李白显得依依不舍,相对的,对杜甫却没有那么亲切眷恋的表示,倒是老杜对李白日思夜想,念念不忘,几次送诗纪念。李白认识杜甫时,杜甫还只是无名小卒。于李白信手拈来的天分,他未必能看上当时苦吟的杜甫罢。以轶事来说,也许是因为杜甫酒量小有直接关系,李白爱酒如命。杜甫才刚喝几杯便昏昏沉沉睡去,李白却还千杯不醉呢。虽说李白未必是薄情之人,但刚想倾诉,那人便已睡去,这多没意思。这也许就是李白不太喜欢(?)杜甫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