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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鹏的爸爸吃了一惊,没想到会有一个女人冲过来,“你是谁?”他错愕地盯着金香兰,打人的手掌在空中划着弧线不知该怎么放了。
金香兰顾不得疼了,她愤怒地盯着焦鹏的爸爸,斥责道:“我是焦鹏的老师,你怎么能打孩子呢?她可是你的女儿啊!”
“啊,老师!这孩子就是这么不听话,我能怎么办!”他收敛了气焰辩解道,“对不起,老师,对不起!”
“老师,您没事吧,呀,您的脸都红了。”焦鹏喊道。这更增添了她对爸爸的恨,“我恨你们,我不同意你们在这儿住。”喊罢,她拿着饭盒冲出了屋子。金香兰捂着脸颊说:“养育孩子就要负责任,让孩子的心流血是要付出代价的。”跟着跑了出去。
“有你什么事啊,去教育你的学生吧,我们还轮不到你教育!”女人不服气地说。
“行了,别说了,”焦鹏的爸爸自知理亏斥责女人道。女人暗暗地哼了一声说:“刚才要是你姑娘再使点劲,我肚子里的儿子可能就保不住了,我会跟你们拼命的。快领我去家里吧,这里这么小转身都费劲好憋屈。”焦鹏爸爸不再说什么了,拎起了地上的行李往外走。他锁上了商店的门领着女人顺着楼梯走上了二楼的平台,走进一单元201室焦鹏爸爸打开了房门,看样子女儿经常打扫房间,屋里干净整洁,焦鹏经常开窗透气,空气也很清新,里面的摆设跟鹏鹏妈妈走前一样,物是人非,如今女主人已经离去。
焦鹏的爸爸叫焦力生,是市电厂的一名工人,跟老婆离婚后在火车上认识了面前的女人刘萍,两个人很快就同居了,现在刘萍已经有了身孕,就想为自己也为为孩子打算了,她把自己的房子卖了,准备上焦力生这儿住,她觉得自己到这儿住是理所应当的。
看到屋子里整洁雅致,刘萍感到很满意,她坐到沙发上打开了电视对焦力生说:“去,给我做点好吃的,到现在连饭都还没吃呢,饿坏我不要紧,要是把咱宝宝饿着了可不行。”又说:“这个家是你的,那就是咱们说了算,别好像咱上自己家倒像是做客来的。”
“行,你歇着,我给你下碗面,卧个菏包蛋。”焦力生答应着跑向了厨房。要是以前老婆在,焦力生肯定会坐等媳妇把饭菜端上来,不会自己下厨房的,如今就像刘萍的老妈子,端茶倒水、煮饭做菜啥都干了,这就叫一物降一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了。
金香兰追上了焦鹏,焦鹏看着她脸上的红手印十分愧疚与难过,眼中不禁眩然欲泣,哽咽着说:“老师,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您。”金香兰搂过她柔声安慰着:“这跟你没关系,不要紧的,你别多想,快去看奶奶吧,明天我还来给你补课。”焦鹏擦拭了一下眼睛满怀感激地说:“谢谢老师。老师再见。”然后向医院跑去。
金香兰看着孩子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便从兜里掏出了一面小镜子,看着镜子里那红色的手印便用手轻轻地揉搓着脸部,心想焦鹏的爸爸下手真够狠的,得庆幸这巴掌打在了自己的脸上,如果打在了焦鹏的脸上,孩子该有多疼啊!也许这一巴掌会在孩子心上留下永远也不能愈合的伤痕,父女之间的感情更会雪上加霜。自己这个样子怎么回家呢?她懒得跟丈夫解释,丈夫的不冷不热让她心寒。她掏出了手机拨通了丈夫的电话,“丁丁病了,我去看看,今晚就不回去了。”
电话那头传来丈夫不满的抱怨:“人家的孩子你操哪门子的心,算了,你愿意去就去吧。”说完挂掉了电话。金香兰骑上自行车直奔好友关晓昕的美容院。美容院座落在市中心繁华的路段上,傍晚,路上的霓虹灯亮起来了,“晓昕美容院”几个大字闪闪烁烁,迷醉着眼睛。金香兰推门走了进去。里面很安静,空气中弥漫着淡雅的清香,到处都一尘不染。前台服务员小王站了起来微笑着和金香兰打招呼:“你好,兰姐,关院长在楼上。”“你好,谢谢你。”金香兰回应。
她轻轻地走上了楼,关晓昕正在给一位女士做皮肤护理,一定是一位挑剔或有身份的女人才能得到关大院长的服务,果然女人的身份不一般,只听关晓昕对金香兰说:“你去洗脸换衣服,刘总的护理马上就能结束了,一会儿我也给你做做按摩。”金香兰最喜欢晓昕的按摩手法了,经她推按揉打后浑身都舒服,今天,她真的好想让晓昕给好好地按摩按摩,她觉得骨头架子都酸溜溜的。
她把兜子挂在了衣架上,脱了衣服进了卫生间换上了美容院特制的衣服,洗了脸,脸上的手印稍微淡了些,但还是清晰可见,她使劲揉了揉叹了口气。自己到冰霜里拿了几块冰块用手巾包好在脸上冷敷,凉丝丝的感到很舒服。
刘总已从卧榻上起来了,她在镜子前照了又照,觉得很满意吧,她什么也没说,虽然也过不惑之年的样子,但看她满脸的胶原蛋白,像锦缎一样柔嫩光滑,平时应该是这里的常客,在自己的身上没少下功夫。穿好衣服,她从精致的皮包里拿出了一张卡递给关晓昕说:“给,凭这张卡一年内你可以在我们的任何一家卖场三折拿货,你知道我这是赔钱给你美容产品的。”关晓昕伸出双手虔诚地接过了卡连声道谢:“谢谢刘总,欢迎您常来,我会免费为您服务。”刘总穿好衣服说:“那是一定的,互惠互利嘛!”说着飘出了美容院。
关晓昕边洗手边发牢骚:“哼,要不是看在这张卡的面子上,我才懒得伺候你呢!”
金香兰已经躺在了卧榻上,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想要寻得片刻的安宁却没有如愿,“你的脸怎么了?”关晓昕惊呼起来,她一把拽起了金香兰,探寻地望着她的眼睛,“是不是刘亚军干的,如果是他我马上找他去,说啥也得给你出这口气。”
“看你这火爆脾气,不是他。”关晓昕问:“那是谁?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打人民教师?”
金香兰便把挨打的事简单说了,关晓昕听了很气愤:“这是什么爸爸呀,对自己的女儿这么野蛮,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为了女人连女儿的感受都不顾了。”
“你也不能打击一片,男人并不像你说的那么坏,你家丁一对你不就死心塌地的嘛!”
“我就看不惯他那惟命是从的样儿,一点情趣都没有,无聊透了。”关晓昕说话的时候,手也不闲着开始给金香兰做面部护理,她的手纤细轻柔按着皮肤血脉的走向游走,精油与润肤膏一点一点地渗透进皮肤的细孔里,金香兰仿佛能感受到角质层痛苦剥落的声音和毛孔吮吸营养液的贪婪的样子。她边享受着这种快意边说:“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丁一对你多好呀,每天一日三餐地照顾着你,把老丈人,丈母娘当作自己的父母一样,对你瞻前马后,女人要学会知足,知足才会守住眼前的幸福。”
“你说的可能有道理,但大概是当局者迷吧,感觉不到满足怎么能幸福呢?唉,还是别说我了,都说家有三斗粮,不当孩子王,我看你还是辞职算了,挣那么点死工资,为孩子操碎了心,还平白受家长的气,这是何苦呢!来我这当副院长吧,我给你年薪20万,如果效益提高还会有奖金,这在咱这三线城市来说算高薪了,怎么样?还行吧,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另外,你看看你长得多标致,却打扮得这么老土,这都多少年了,还骑着那辆破自行车呢!你看看别人过得,每天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开着自己喜欢的车想上哪就去哪儿,多潇洒呀,你也跟别人学学,也把自己打扮得漂亮的,让刘亚军看着也舒服,别整天跟你扳着张破脸,我看着都难受,那破自行车扔掉算了,也买辆车开开,女人要爱自己,别人才会把你当回事。”
“嗯,年薪20万,这待遇是挺优厚的,不过,我在教育系统也工作了快二十年了,习惯了忙忙碌碌,习惯了每天面对几十双纯净的眼睛,习惯了站在三尺讲台上给孩子们讲课,你让我离开学校我还真是舍不得,再说,我对美容行业一窍不通,很难成为你的帮手,到时候反而给你添乱,岂不是对不起那么高的薪酬嘛,我看还是算了,我就是当孩子王的命,干惯了也挺好的。你让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觉得我这样就挺好的,那辆自行车也挺好,还能骑,不买车即省了养车的钱又环保,划算。”
“你呀,既清高又古板,活该吃苦受累。”
金香兰在关晓昕的按摩下昏然欲睡,再加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幽香更催人入眠,渐渐地金香兰的意识有些模糊,浑身的酸痛得到了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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