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用笔,日日写字。生活手记却断断续续,时记时辍。有趣的事,没有记下,一掠而过,转瞬即逝。时过境迁,恐怕日后再难想起。再好的脑子也比不上烂笔头,还得坚持记。
近日先后两次与老余会面,恰谈甚欢。他上省城随儿生活,带孙买菜。他已略胖,脸红润,不显老,尚硬朗,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老余忠厚,为人处世,待人接物,自有长处。他懂人情道理,重友情,从不与人斤斤计较。
人尚中年,老余就升级为爷爷,这让许多朋友羡慕。
老余过去在椹城作项目经理,待我甚好。我与他、周、陈几个,有一段时间常聚,在运河边的啤酒档喝夜茶,品茗闲侃,很是开心。
那时候的椹城,还没有象现在这般大的发展规模,更不曾象现在这样,车如流,人如织,熙熙攘攘,一片繁荣昌盛的景象。
当时运河两岸的土地,还是农田、坡地,遍植水稻、番薯、木薯、甘蔗、芝麻、花生、豆子,各种蔬菜,四季葱茏。
随着改革开放的步伐,人民生活的不断改善,椹城那些聪明人,便在运河两岸的空地上,搭棚设厨,拉篷作帐,办起了啤酒档,或露天卡拉OK,招徕顾客,喝啤酒,品茗茶,炒粉子,嘬田螺,谈天说地,爽爽朗朗的笑声,此起彼伏,时有所闻。
南海的风,从湛江湾和北部湾吹来,两面汇聚,顺着雷州青年运河的河套,一路北上,坐在运河岸上,要多凉爽就有多凉爽。
我们都是从乡村进城的泥腿子,聚在一起,只话桑麻,或说些市井故事,工地上的笑话,从不言政谈商。
听着田野中的蛙鼓,闻那草地上的蟋蟀夜歌,每每仰望星空,看星移斗转,银河一带,闪闪烁烁,月圆月缺,时隐时现,我们相视而笑,各吐心声,那真是人生十分惬意的事。如今想起,还蛮有意思。
更有意思的是,那时候我们正直壮年,听到露天卡拉OK歌声响起,尤其听到某些流行歌曲的演唱者在电视荧屏上象猴子似的舞蹈,传出牛喊似的声音,或者某些食客,有了几分醉意,持麦摇晃,霸声霸气,沙沙哑哑地来一首什么《相思风雨中》或者《双飞燕》时,我们的耳内轰轰响,喉咙就发痒,跃跃欲试,也想上去唱一支。
你可别说我自嗨,吹牛,我上初中时,曾经当过学校少年合唱团的“团长”,年轻时在红土地上修地球,在水田插秧,或在甘蔗林里除草施肥,还不时哼哼小调,到底还是有点音乐素质的。
有一次,在老余他们的怂恿下,我唱了一支《摘下满天星》,那老板不但不收费(5元可唱三支),还给我们送了一盘炸鸡翅。哈哈,唱一支歌换得一盘炸鸡翅,比现在向简书发一篇文章收益还多,笑死我了。
唉,自老余上省城生活,周回北部湾畔的乡村养老,我们就少了把酒临风,品茗夜话的乐趣。
我读书写字,已成习惯,倒没什么。陈除了打牌,看看电视,别无消遣,总难免寂寥。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谁不知道?自单位停产,近百名管理干部,各寻求发展,或到大都市随儿女生活,均已星散,想见一面都难,就别说畅叙了,就是不舍,也没办法。
人总是念点旧情的。老余就是个重情之人,特别念旧。
他每次从省城归来,总会到我家坐坐,同我商量约同事和朋友见面。在这个单位,也唯有我这个留守人员,能通联大家。
尽管世事无常,人生多变,时光会冲淡一切,但老余依然一脸挚诚,见老友心切,其喜悦发自内心,溢于脸上,就颇感人。
2018年3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