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曼终于走了,离开了旭楠,带着孩子离开了他们生活了十年的家。
开始的日子里,每次旭楠打开房门的时候,还能真切地闻到曼曼留在屋子里的那股气息。渐渐的,那股气息越来越弱直至消失了。
那气息像曼曼对旭楠琐碎的唠叨、喋喋不休地埋怨一般,离他远去了。旭楠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这种感觉真好!
旭楠和曼曼分手,自然有许多说得出口和说不出口的原因。闲暇时候,当旭楠静静地梳理自己的思绪时,他清楚地认识到,曼曼的许多所谓的优点,其实是他所不堪忍受与之继续在同一屋檐下生活的重要原因。
曼曼很认真,事无巨细地认真。就拿家家厨房必备的东西———煤气灶来说吧,它是每家生活必不可少的一件家庭用品。烧水、做饭都要用到它。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东西,可没见过哪家的女主人像曼曼这样伺候煤气灶。
没错,伺候这个煤气灶。每次曼曼做完饭,就让旭楠去把煤气灶擦干净,不能留一点油污。就像新买来的一样光洁如新。
不仅如此,曼曼还要求旭楠认真检查煤气灶的打火纽,是否归到原位,因为有好几次旭楠把打火纽反向开着。火苗开到最微小的状态,不知怎的被吹灭了。
火虽灭了,但煤气确是开着的。幸好细心的曼曼发现了这一切,才避免了煤气泄漏而导致更严重的事情———煤气中毒!
因为这个,曼曼足足给旭楠上了一周的思想政治课。告诉他打火纽反方向的危害。自打那以后,每天伺候煤气灶,并检查煤气灶打火纽是否归原位就成了旭楠的“日课”了。
有几次,旭楠一边擦着煤气灶,一边骂着,该死的煤气灶,该死的煤气灶!而这些,曼曼都不曾得知,或许她永远也不会知道。
有一次,旭楠擦完煤气灶时,已经是怒火中烧了。他气急败坏地把手中的抹布用力地拽在桌子上,朝坐在屋子里的曼曼嚷了一句:真他妈的烦人,不行你来伺候它,我不费这穷事儿了!
曼曼不甘示弱地回敬道:什么叫穷事儿啊?!你做过什么富事儿啊!买菜做饭还不都是我来做么,你吃的饭菜不都是这个煤气灶做出来的么?让你冒出个火苗来,你有这个本事么?
旭楠急了: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这叫女人说的话么?
曼曼也急了:女人怎么了,女人就得洗衣做饭操里操外地伺候男人一辈子啊!
曼曼和旭楠结婚十年了,十年间为了煤气灶为洗碗为了孩子上幼儿园上小学为了上网玩游戏为了给你家钱多了给我家钱少了这样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吵了十年。唉~十年了,甭提了!
这下可好了,终于解脱了!
曼曼带着孩子走了,把旭楠的一切束缚一切烦心事一切怨恨统统带走了。曼曼是深秋时走的。
旭楠开始了轻松随意的日子,周六的早上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想什么时候起床就什么时候起床。再也没有人冲他吵吵快起床快起床,起来去外面跑跑步锻炼一下身体。
饭后他可以一次又一次顺手把碗筷丢到水池里,直到再也找不到一只干净的碗碟时再来一次彻底的大清理。
晚上,还可以去泡泡许久不去的酒吧。酒吧对于旭楠来说好像是上个世纪的产物了,似乎离自己非常遥远了。而现在,旭楠想什么时候回家就什么时候回家。
这就是人人想得而不易得到的自由,现在的旭楠就是完完全全的自由了。自由多好啊!男人天生爱自由!
旭楠回到家,拿起暖壶想泡一杯茶。不巧暖壶里没有热水了,他只好亲自灌好一壶水打开煤气灶来烧开水。一阵丁零的声音响起:是在酒吧新认识的女孩来的微信!
旭楠条件反射般地把煤气灶的打火纽转到反方向,心想等聊完天了,水也开了。
过了半个多小时了,旭楠还在跟那个妹子热火朝天的聊着。妹子的音容笑貌、妹子的丰乳肥臀似乎就在旭楠眼前。她和曼曼可不一样,她可比曼曼美多了!她像一只鲜美多汁的水蜜桃,让旭楠垂涎欲滴、欲罢不能。
渴得实在受不了的旭楠这才想起烧的那壶开水,手忙脚乱的将它从煤气灶上提下来,灌到茶杯里。沏茶的功夫还不忘看手机呢。
转天早上,旭楠没有去上班。同事们给他打电话他关机,去他家敲门他不开门。邻居说他确实回家了,可早上小区值班人员也没见他出大门。
同事们这下可慌了神,赶快报了警。警察打开了旭楠的家门,发现他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已经没了呼吸。
旭楠死于煤气中毒。
原来那壶水开了以后,溅出来的水浇灭了火苗。而旭楠光想着酒吧妹子了,忘记将打火纽归位原了。
这该死的煤气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