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之后,我从浴室里出来,那只马尔济斯又趁我开门的时候冲进浴室,我被牠吓了一跳,差点滑倒。
「牠应该是只猫的。」我说。
「为什么?」
「因为牠可能自以为是小叮当,只要有门打开牠就乱冲,似乎把每个门都当作任意门。」
「耶?」她睁大了眼睛,「你没说我还没注意到。」
就这样,这只马尔济斯的名字就被取了出来,但如果你认为是小叮当的话,那你就错了,牠的名字只有一个字,就是「猫」。
那天晚上,我跟她也没去哪里散步,我们只是在楼下的社区中庭晃着。
我们先是顺时针地走了十圈,然后又逆时针地走了十圈。
「那,我们各走五十圈之后,再回去睡觉吧。」
「各五十圈?」
「是啊,你觉得太多吗?」
「不会,我怕妳累。」
「我很喜欢散步,所以我不会累。」
「妳知道吗?妳一直给我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她微笑地看着我。
「妳的坚强是假的。」
「我的坚强是假的?怎么说?」
「妳不像是会骑伟士牌的女孩,但是妳骑伟士牌,感觉上像是因为不想被别人认为妳是文弱女子,所以妳在壮大声势。」
「有趣,你继续说。」她笑开了嘴。
「妳不像是会去跳热门舞蹈的女孩,但是妳跳了,感觉上像是因为不想被别人认为妳的型与动态的活动不搭,所以妳在自我考验。」
「Go on.」
「妳不像是会在冬天淋雨的女孩,但是妳淋了,感觉上像是因为心里有某种程度的压抑或是创伤,所以妳在做一种发泄。」
这时我们已经顺时针走了十圈,艾莉拉着我转了个方向。
「我知道你下一个想说什么。」
「什么?」
「我不像是会做火腿蛋饼的女孩,但是我做了,感觉上像是因为不想被别人认为是一个不太贤慧的女孩,所以我在自我证明,我说的对吗?」
「说对了大部分,但最后一句错了。」
「不然呢?」
我拉住她的手,撩起袖子,指着她手上的烫伤。「妳是在当傻瓜,而不是自我证明。」
「呵呵,好象有道理。」
我抓着她的手,把她的袖子放下,我感觉到她手里的温度,那是一种令人说不出话来的温暖。
我曾经试图放下她的手,但我没有,剎那间我突然想就这样一直牵住她,一点都不愿意再放开了。
她也没有把手缩回去的意思,只是说了一句,「你好象很冷,你在发抖呢!」
「当」的一声,题目又跳了出来。
这是属于艾莉的第二个题目,却一样扯到了艺君。
「如果这是艺君的手,你是不是也会这样不想放开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们依然在绕着圈子,那几分钟里却都没有再说话,空气中有一种不知名的气息,我以为是尴尬。
我的心神有些凌乱,牵着艾莉的手也慢慢地放开。
从本来的四只手指,慢慢地变成三只,两只,最后只剩下小指是勾着的。
「想抓住你所有心思,却只握住你的小指,这已是天给的恩赐。」
艾莉突然唱起歌来,她稍微用了点力气勾住我的小指,在我们即将连小指都放开的时候。
「你会唱吗?子学?」
「不太会,我知道是古巨基的歌。」
「这歌词很好喔,三两句话就说完了所有的心意了。」
「妳在暗示什么吗?」
「我……没有……」
我感觉到心跳在急速地增快当中,而且全身每一条血管都好象要沸腾了一样。
突然间她勾着我的小指放开了,我有一种不断在坠落的感觉。
「子学,我们绕了几圈了?」
「不知道,我也忘了算了。」我还停留在手被放开的失落当中。
「没关系,我们重来。」
她很认真地想走完这各五十圈的路,我看着她认真的表情,有一种忘了心会跳的感觉。
「怎么会想找我散步呢?」听完我的问题,艾莉突然停下脚步。「对你来说是一种困扰吗?」
「不不,不是,妳误会了,我只是单纯地好奇为什么会想找我散步而已。」
「喔,原来如此,」她松了一口气似的说着:「因为当两个人用相同的速度在前进时,频率会是接近的,所以在谈话的内容中会不自觉地放松,有助于了解彼此,甚至也可能因为频率非常接近的关系,可以知道对方心里正在想什么。」
又是「当」的一声,问题跳了出来。
这是艾莉的第三道题目,还是扯到了艺君。
「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比较想和艾莉散步,而不是艺君?」
「……没有答案。」
「林子学,你在骗自己喔。」
「真的没有答案。」
我晃了晃自己的头,又拍了两下,艾莉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事,然后继续聊下去。
「妳刚说的频率,真有这么神奇吗?」「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也没有真正地跟谁的频率接近过,但是两个人散步,可以了解彼此的说法倒是真的。」
「妳想了解我吗?」
「不否认,是的。」
「为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
气温随着夜越深而越来越低,我们因为觉得冷而越走越近,直到她的右手碰到我的左臂时,似乎两个人都有了一种默契:就这样走完吧,不要再离我太远,连一公分的距离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