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季霖 2016/7/24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在看《华胥引》改编的电视剧；转眼间，一年过去了。最近看有朋友又提到这部剧，便回去又看了一遍。四五十集，实在是挺长的了，没有时间全部刷下来，于是选了当初自己就很喜欢的那个单元：十三月。
好喜欢这个故事。据说也是原著还原度最高的一个部分。不过，最打动我的，是保剑锋的容垣和郭珍霓的莺歌。他们的演绎，让我看到，尘埃里再伤痕累累的种子，也能开出花来；如锥刺心的痛，过血入心的爱，都被演到了极致。这段故事，到现在，也刷了不下三遍了。
莺歌与锦雀是对孪生姐妹；姐姐莺歌被郑国平侯容浔收留，训练她成为自己的影子杀手，而妹妹锦雀则来府上寻亲。后来，郑国的国王即容浔的叔叔，容垣，对锦雀一见倾心，欲娶她为妻。而容浔为了留下锦雀，让莺歌代替妹妹进了宫。随后便是爱恨纠缠的故事了。
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
但几乎每个角色，都令人玩味，甚至无法忘怀。
看有人剧评说，这个《十三月》，是“一本三观超正的爱情教科书，反例和正例都齐了”。对此，我十分赞同。在这个很多事情都充满套路的世界里，这个故事的走向却有点出乎我的意料，虐心，却也为女主感到欣慰。虽然她曾是一个冷酷的杀手，但她仍然值得这份爱。
女主莺歌为了成为主子容浔最好的杀手，落下了一身的伤。杀人无数，却心甘情愿，在她看来，他救了她，她至少要报这养育之恩。多年的相处，她又爱上了他。她觉得，只要他高兴，她愿意做一切他想要她做的事，一切都值得。可是，她没想到，他居然移情别恋，要她替妹妹入宫。她感到撕心裂肺的痛，却尽量地克制着自己，但还是忍不住向容浔表露心迹：
【你是不是觉得 杀手都是没有心的
怎么会没有心呢
我把心放在你那里 可你
你把我的心丢到哪去了
我一直想问你一句
这么多年
我在你心里算什么】
而容浔只是跟她说，
【你一直做得都很好
你是我容家最好的一把刀】
多么让人寒心的话，连最后一点希望都消失殆尽了。
可莺歌是坚强而理性的，她深爱却不痴爱。当容浔放弃她后，她不再眷恋，决绝地离开了他。
她说，她再为他做这最后一件事，从此便不再欠他什么了，同时，希望他能善待自己的妹妹。
容浔和妹妹都辜负了她，但她只对容浔有恨，对妹妹，或许曾经有过怨念，但是直到最后，都还在以生命去保护她。
如此倔强而有血性的女子，好让人心疼。她的敢爱敢恨，她的隐忍坚强，也是我喜欢她的原因之一。
杀人，曾是她惶恐不安的噩梦，却为了一个人，甘愿从天真无邪的女孩儿变成了一个不会再爽朗而笑的杀人工具。
【因为这样爷就会高兴 只要爷高兴 我就高兴】
从此，两不相欠。
新婚之夜，灯火辉煌，红烛映堂。容垣一把将莺歌搂了过来，靠近她的面庞，似是痴缠地望着她，随后又不重不轻地把她甩到了床上，嘴角微扬，令人也不禁莞尔一笑。真是一个强势又略调皮的君王。突然，莺歌起身把他按到了床上。他眼里充满了惊讶，却也被眼前的这个女子吸引了；她不像当初见到的那个小鸟依人、楚楚可怜的锦雀了，而像是另一个人，敢于反攻、有着几许霸道的女人。
这一段床戏，不但画面很美，也表现出了两人的一些性格细节来，也是有趣的很啊。
有一天，真正的锦雀来看望莺歌，莺歌拒绝了。没想到容垣又撞见了锦雀，或许，从那刻起，他更加确定，他娶的，是另一个人。可他不但没有戳穿并责怪姐妹俩，还带锦雀来到莺歌的住处。眼泪中，一个透着冷，一个含着热，外人看来姐妹情深，两人之间却是心墙高耸。
锦雀走后，莺歌不禁问了容垣一句：
【你第一次见到锦雀有什么感觉
和此刻的锦雀感觉一样吗】
他说，是什么感觉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现在眼前的这张脸。
【在乎的就只是这张脸
里面装着什么人
又有什么重要呢】
或许此时，她已万念俱灰。
容垣的女儿喜欢她，她告诉这个纯真的小女孩儿：
【一旦跟别人建立了感情
以后要分开就会很难割舍
所以 还不如没有感情】
这是爱上容浔带给她的教训，这片心中的死寂似乎无法再被打破。
直到容垣救了她。
【谁教你这样的
胳膊断了也一声不吭
腿断了也一声不吭
再痛也要强忍着
你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
你是个女孩子
不需要这么坚强
如果痛 你就应该喊出来
哭出来吧 不要再强忍
以后想哭的时候
你就靠在我肩膀上放声地哭
痛的时候你就放声地叫
不许再这么压抑着自己
我希望你自由自在地活着
痛痛快快地活着】
从这一刻起，他是真正爱上她了吧，而她也终于第一次痛快地哭，在他怀里尽情地哭。
此前的那番听似浅薄的话，是她误会了他。是不是锦雀又有什么关系呢，重要的是，眼前的这个人，是你。
容垣这个人，初看是个城府很深、令人捉摸不透的君王。他想要娶锦雀，也是带着一丝政治意味的——试探容浔。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睿智。从他一眼看出苏誉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可看到这一点。他还多次找容浔谈话，暗示他安守本分，不要得寸进尺，同时提拔他，告诫他为国家尽职尽责。这是容垣身为君王的气度与担当，令人敬佩。而更让我惊喜的是，他又是一个深情的王。其实，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唯独没有一个人可以与他相伴，一个值得他付出整颗心去爱的人。
他不是那种后宫佳丽三千的人。莺歌，也只是他的第九位夫人而已。
他看出她的心伤，他想要她得到真正的快乐。如果你还是忘不了以前的生活，那么，我愿意放你走。
容垣说带她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她本想拒绝的，但他说，就我们两个，她便勉强答应了。
他与人对弈，却没有带钱。对方提议，让他用莺歌作赌注。
他拒绝了。即使他有必赢的把握。
怎么能把自己的妻子当赌注呢，这岂非儿戏。
他故意拿出自己的佩刀，让她去换十万两银子。为的就是给她机会让她离开，不会尴尬，不用犹豫。
她还没回来，棋局便定出了胜负。他赢了。
可是，他难受极了，将面前的数排棋子一把推翻。
他想，他身边的这个女人，此时该是离开了。他舍不得，却又想给她想要的自由。就独自承受这番伤心好了。
【银子不要了 那这一把刀还要不要】
她出现了。
他惊喜得释然地笑了。
【你想要的我已经给了 你不取
为什么】
【也许 那不是我眼下最想要的】
也许，自上次救她起，她内心的冰壳，就已经出现了裂痕。而眼前的这个男人，是那么的体贴，那么地懂她，此时的她很清楚，她想要的，是当下的快乐，是这个男人带给他的温暖。如果可以，为什么不去爱他呢？
两人相伴离开，走上大街，他忽然发现她不见了，不料她从身后窜了出来。他笑着说道：
【你去哪儿了 我找不着你 我以为你又丢了】
多么可爱的言语啊。
【看】
她伸出手来。
【你去买糖葫芦啦
你没带钱 怎么买糖葫芦的/
可是你有钱啊
是啊 我把你赌赢的钱都买糖葫芦了】
【好啊你 那么多钱只买了一串/
劫富济贫嘛】
看到这儿，不由觉得，这是多么温馨的一对小夫妻的日常啊。
下一个镜头便是他们在王宫花园里的情景。他给她讲了一个男子与狐的故事。我想，她定然也明白，他说的故事，其实就是他们俩相识相知的过程。
他可以感受到她内心的感受
他希望她活得自由自在
不要再隐忍 不要太要强
不要事事勉强自己
因为他知道
她的内心其实是最柔软的
王的爱，是雨露均撒，泽被苍生。
但他不想做那样的王。只爱这身旁的一人，便足够了。
两人一起看呈上来的文书，发现有几个官员都有婚嫁之事，其中包括容浔；他要娶锦雀。
妹妹大婚那天，容垣让莺歌留下和妹妹叙旧。因为，他相信她，也对自己有信心，她对容浔已经不再留恋了。信任贯穿在像此般不起眼的举动中。
容浔约莺歌见面。她没有喜悦，只是一个人在树林后淋雨。
容浔撑着伞缓步走来，一直望着她。
她已经做了容浔让他做的最后一件事，现在，她想要回控制她心神的誓言球，但他却在心里思忖着，他不会将誓言球还给她；虽然那样她会恨他，但至少她就不会忘了他。
但就像莺歌说的，他的爱是自私的，他不爱她，也不爱锦雀，他只爱他自己。这样的人，又怎么配得到爱呢。
不会再回头。
然而，容浔的计划是成功了——他通过控制莺歌的誓言球，借她的手砍伤了容垣。
刀上，涂了剧毒。
明知有毒，却还是使出护身的功力来为莺歌解除誓言球的控制。
也因此，他中的毒，无药可救了。
略带倦容的他，说出了那段令我印象最深刻同时也是最令人动容的那段话：
【他抛弃了她 把她送进宫中 却成全了孤
缘分
我对她不是一见钟情
从怜悯到喜欢
用了三天时间爱上了她
或许有人会问三天的时间太短
但只有真正懂的人才会明白
对注定要爱上的人而言
一眼就足够了
何况是三天】
有一天，他倒在了地上，莺歌在他身边守了三天三夜，未曾进食。
【你死了我就来陪你】
她将头枕在他耳畔，轻声说道。
她就是如此刚烈的女子。但是，我喜欢这样的她。
【我看到她
便想到应该要有人同她做伴了
那个位置 三个人太拥挤
一个人又太孤单
我只想要唯一的那个人
那个人脆弱又坚强 隐忍又莽撞
误打误撞嫁给了我
我知道 她心上结了层厚厚的冰壳
我想要好好地珍惜她
她应该快乐无忧
像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放在我的手心里 小心翼翼地对待】
容垣的爱，让她的心，复活了。在他面前，她可以撒娇，可以戏谑，可以温柔，可以平静。我以为，她会一直这么幸福下去。
他深知自己已经无药可救，如果他死了，她只有两种选择：
一是殉葬；二是老死宫中。
但他不想让她死，他要她好好地活着，自由地活着。
他便以代妹入宫的欺君之罪，罚她到庭华山思过十年。
十年，她如何受得了？这个她深爱的人，明明早就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为什么突然如此对她？她想尽办法逃出去，她要问个明白。
而他派下重兵寻她，又把她关了回去。
他在她面前握碎了她送他的骰子，断了她最后的念想。爱她，所以要辜负她；救她，所以即使是恨他也好。十年后，她应该就会忘了他，然后开始新的生活，她亦不会经受他死去的痛楚。
容浔知道后，来到庭华山，鼓动她一定要出去。她最后还是出来了。
而彼时，容浔带兵逼宫。躺椅上的容垣，因毒物的折磨，显出疲老之态来，在生命弥留之际，与容浔来了番精神上的较量。坚毅，决绝，不屈。
最后，容垣中毒大限已至，撒手而去。
手里滚落出一颗骰子来。之前握碎的那颗，想必不是莺歌送他的那颗，他只是拿了一个复制品，做戏给她看而已。夫人送的东西，他爱惜还来不及，怎么忍心毁掉。
她终于见到了他，抱着他，痛哭得昏死过去。
【玲珑骰子安红豆 相思红豆
入骨相思君知否】
他嘴上说着不知道她为何送他此物，其实心里，清清楚楚。当伊人不在身侧，这份相思之物便是他所有的寄托。
【在这高高至上的君王宝座之上
他们其实也厌烦这种孤寂的人生
自嘲称自己叫寡人
也算是一种自伤吧
我十几岁就坐在了这个位置上
除了尝尽阴谋 孤寂 争斗之外
没有丝毫快乐可言
我对这个王位没有什么眷恋之情
唯一让我眷恋的
就是和她一起的时光
她带着心灰意冷的心
来到我的身旁 心无旁骛
没有私欲 没有功利
有的只是一个女人凄凉的情感
把那种情感在争宠善妒的后宫中
是多么地难能可贵啊
我救活了她将死的心
也救活了我自己
让我体会到了一个普通男人
应该有的情感】
对于王权、欲望、利益，他早已熟稔，他厌倦了这些，唯独放不下这个让他活出自我来的女人。
也许，我们会觉得，容垣这样做是不是太绝情了，莺歌心中没有了爱，活着跟死了又有什么差别呢？可是后来才发现，这可能是最好的办法了。不收回这份爱，她一定会选择随他共赴黄泉。而把她最后的情感都打碎，她或许还有生的可能。因为他是如此懂她，她内心足够坚强，恨也能支撑着她活下去。而活下去，就有希望；他不能私自消除她继续活下去的可能性。
君拂想要给莺歌织梦，抹去过往，减轻痛苦。但她不愿忘记这所有的经历，因为这里面，有她的痛和恨，也有容垣对她的爱，所有的一切都是珍贵的，哪怕想起来会伤心欲绝，她也不想忘记一丝一毫。情之所至，淡然无悔。莺歌是个苦命的人，但她骨子里的善良、天真与坚韧，让她收获了最真挚的爱，她又何尝不是幸福的呢？即使这爱是如此短暂，她也觉得此生无憾了。
人生在世，我们都希望有个人能与我们共享喜怒哀乐，危险的时候，会来救你；伤心的时候，会来抱你；快乐的时候，亦在身边，和我一起快乐。唯一的陪伴，是君王最无法给予的，但容垣做到了；女主也不似很多剧里出现的那种柔弱和矜持，她随心地活着，不掩喜怒，爱恨分明。所以，在众多的帝王爱情故事中，这一则，显得那么清丽独特。
故事讲到这儿便已经接近尾声了。在小说中，有他们二人梦中相见、合葬墓穴的情节，但是电视剧中被删减掉了，官方曾放出完整的结局，但现在这个视频已经找不到了，幸而在微博中还能找到这一幕的一张动图，还有Bilibili上有若干剪辑中包含的TV版中看不到的画面，基本涵盖了这个故事缺失的所有情节，这些都已经极大地满足了这一缺憾。我想，这也一定是钟爱《十三月》的剧迷们最想看到的删减情节了。
保叔的容垣演得霸气、潇洒、柔情，亦沉稳，与他以往的角色都不一样，虽然之前也演过皇帝，但这里的王，好让人喜欢、怜惜。真希望在剧中没有死，能和莺歌快乐地生活下去。
而郭珍霓姐姐一人分饰莺歌和锦雀两个角色，演技更是令人赞不绝口。这两姐妹，性格、气质、谈吐，感觉完全不一样。莺歌的冷傲、隐忍、倔强，锦雀的柔弱、娇嗔、羞赧，她都表现得十分到位，让人觉得，这就像两个不同的人演的一样。
贺刚演的容浔也是可圈可点。除了他的泡面头造型（这可以说是最大的嘈点了，哈哈），他的自私而阴险的眼神、噙着泪、失落的神态等等，也展现出一个有血有肉的角色来。容浔可恨，但也可悲。到头来，他得到了王位，却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真情。坐拥天下，却无人与之共享喜悦，这种孤单是最悲哀的。
此外，容垣的贴身公公伯尧、容浔的得力手下熊护卫（“杀姐姐”马可……造型完全不一样，一开始都没认出来。。。），也都各具特点，共同勾勒着这个故事。
没有非常强大的演员阵容和颜值，甚至在年龄上，也比当下的小鲜肉要大上一些，但是其中的演员们，几乎个个都表演得很出彩，演出了人物的灵魂来，真挚的情感一次次拨动了我的心弦。而这个单元的同名主题曲《十三月》（也是片尾曲），也是这部电视剧中我最喜欢的一首歌，道出了这段至真至诚的感情。
【在尘世间 斩断痴恋别离
荒野尽头 等到你是唯一
生死相许 天涯海角同归同去
……
天涯海角 同归同去
这莺莺婉歌，唱到何年何夕】
虽然看不到最后梦中相逢的场景，但是，现在的版本已经从当初的48集更新成了52集，光是这个单元，有的情节确实较之前增加了，比如原先容浔和莺歌乘坐的马车翻了后便没有下文了，新的版本中有了进一步的发展。所以这次再看，还是收获了不少呢。
真正的爱，不是索取和掠夺，而是付出和保护，是心意相通，给予对方真正想要的东西；真正的爱，是自由的，是在给了所有选择后，对方依然选择和你在一起。不管有没有山盟海誓，只要互相信任，彼此珍惜，用心去爱，去陪伴，便是最好、最美的告白。
谨以此篇献给这个美丽故事以及所有为之付出努力的演职人员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