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这一天

2024.2.18

开始上班,虽然未到元宵,其实春节已过。

节后都是晴天,阳光明媚,光耀大地,春满昆明,春城犹如阳春。节气立春,东风也吹着故乡。今年雪多,节前修了探亲假,看望母亲,到了第二天就迎来今冬的第二场雪。

母亲说比第一次还大,刚刚化完又下。夜晚就感觉我外的天空不一样,天未亮,大妹就发来下雪的信息。

母亲起来的很早,悄悄打开房门,告诉我:“下大雪了,刚七点,别起这么早。”母亲看了床上未打开的被子又说:“咋不盖啊,空凋也不开,冷不?给钦钦盖上。”我看了一眼呼呼大睡的儿子说:“还热勒,太沉了,不用改,你起这么早干啥。”母亲摆摆手退出房间,关好了门。

窗外以通亮,我欠其身,能看到满眼的白雪,房顶,远处的空地,还有楼下的车辆、路面,已有人打扫和嬉戏。

冷风钻进来,围着全身,我感觉钻进被窝。很多年没有亲临故乡大雪,很想下去和儿子一起身临其境,堆雪人、打雪仗,让儿子感受大雪的快乐和魅力。

我再也睡不着,轻轻呼唤儿子:“下大雪了,起来,奶奶早就起来了,我们去玩雪,很多人都在玩。”儿子回答了一声,转个身依然再睡。

我穿好衣服,洗漱。母亲忙着做早餐、烧开水,母亲说:“每天都睡到上午,不起。”她说的是妹妹。

临近年关,妹妹休息,孩子刚四岁,妹夫早早上班去了。我们这是住在小妹家里,我的家的房屋去年年前拆除了,母亲身体不好,也不在租住,母亲从大妹家来到小妹家,大妹孩子多,临近县城的村子,房子小。妹妹在县城,一家三口,有我们住的房间。

内心最大的遗憾这不是自己的家,暂且隐藏没有加的痛苦和烦恼,看着茫茫的瑞雪吧。我对忙忙碌碌的母亲说:“她不上班,又不种地,孩子小,睡一会就睡一会吧。”母亲焦急的说:“做好饭了,热了好几次,传宗吃了,上班去了。”母亲说的是妹夫。

我对母亲说:“她不上班,你就晚做会。你也门问问,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做,反正没什么事情,你起来收拾一下房间,锻炼一下身体。”

去年,母亲租住在小妹上班的学校附近,距舅舅家不远,为的是方便照顾,有个照应,母亲也不孤独。

但母亲不忌嘴,饮食不健康,也不规律,去年晕倒两次,被妹妹接来住了一个多月的医院,高血压,濒临糖尿病,身体状况很差,过度肥胖,腿脚不方便。我这次回去也是想着让母亲到昆明来,温暖过冬,或者就一直住下去。

母亲说:“锦锦老娘说可不要去,去了就不会走了,真不会走了。”母亲前年来过一次,春节前,人生地不熟,出门不认路。那时家还在,老家的房子没拆,还在,成天想着家里、地里的东西,其实我知道母亲等着孙子孙女回家,祖祖辈辈守着的地方怎能不牵挂。

现在也牵挂,但是却回不去了。回家的第四天我回到了悔恨拆除的家,已经面目全非,一片废墟,积雪掺杂着藜藿杂草,荒凉无奈。

后面还有几户人家未拆除,想着能留到现在,但是悔恨满心,只剩流血的依恋和回忆。父母营造了数十年的家,再也没有了。

母亲督促了好几遍,都起床,吃了早饭。妹妹要上班,孩子幼儿园还没有放假,家里只剩下母亲,我和儿子。

母亲和我站在前面的阳台看了好几次,庭院里雪仗打了好几拨,残踏的凌乱的积雪很是可惜,依然有欢乐的身影,打雪仗,堆雪人,不亦乐乎,前后都一样。

这里是城市,是城市的边缘,后面远处楼宇洗漱,再远应该是工厂和农田,和郓城相连。

小区南边,出门过路是诺大的朱漯河公园,公园再南才是接连的县城。公园里的积雪应该还有保存完好的。母亲腿脚不便,没让她出门。我和儿子一起下楼玩雪,母亲在后面唠叨说:“这么冷,在家多好,身上别弄湿了,冷。把大棉袄穿上。”上了电梯还听见母亲在埋怨我们穿的少。

雪停了,阴沉的天空,昏昏沉沉,满院的人,行路的人车压出痕迹,推雪车也来了,政府组织人车在清理积雪。

玉树琼花,微风中稀稀疏疏的落下。满院的积雪都有人凌乱的脚印,路边的未动的车辆穿着厚厚的雪衣。儿子穿准备去哈尔滨的羽绒服,包裹的严严实实。钻到路边的冬青树下,用力的耀华,我录下棉絮银花落他一身。我连忙说:“把帽子里的抖落出去,戴上帽子。下雪不冷,化雪冷,不要湿了衣服和鞋子。”

穿的厚,没有风,感觉不到有多冷。公园里人少,三五成群的追打嬉戏。积雪延伸到水里,湖水未结冰,波光粼粼的。水边林中,有未动过的积雪,成片成片,连绵广阔。

满树的雪,犹如长在上面,这季节的树木开满了花,层层叠叠,比南方长青的林木别有一番的美。儿子摇动树,让雪落满全身。我也滚动大大的雪被。顿感儿子很孤单,如果三五个很多更好玩。

公园里玩雪的人很多,到处都是乡音,却没有一个熟人。儿子滚了雪球,抱着放在我滚的大雪球上,简单的立起一个雪人。我鼓励儿子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耍,同龄人可能心有灵犀,或许更快乐。他没有去,我们两人从从桥上到对岸的斜坡上。儿子玩的很开心,我也掩藏了我忧愁。

儿子呆了三天,按照妻子的计划,我把儿子送到北京和他们汇合。儿子走的第二天,弟妹带着锦锦来看母亲,梅说:“半天时间,学习很紧张,要到腊月二十七才放假。”

我和儿子在郑州下飞机,做大巴到菏泽,祥群接到我们就直接去了小玉家。锦锦还没放学,就小玉不在。孩子外公行动不便,坐在客厅的窗子旁,看着黑夜的来临,打招呼,也含糊不清,自去年都这样了。

外婆还很形状,挽留一起吃晚饭。凯凯七十多公斤,将近一米八,和儿子站在一起,高了一头,大了一圈。

两个孩子学习都很好,很主动,我心里很欣慰,来之前电话就告诉梅:“六点左右过来,不吃饭,坐一下就走。”把给孩子的零食放下,没见到锦锦,儿子也没见到姐姐,我心里很遗憾,黑夜覆盖了屋外的夜空,坐了一会,就告辞下楼,楼梯里,我把不多的五千块钱塞给她。

我眼里一直含着泪,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外面天黑下来,城市进入了黑夜,他们也知道母亲还在妹妹家等我吃饭,大妹小妹及孩子们都在。

锦锦来,没有见到我儿子,两姐弟没见面,我心里着实遗憾,和不能在自己家里团聚一样的心里揪着疼。

见了两三场雪,陪了母亲二十三天,母亲想自己没有家,就落泪,客居的心情我理解,但是我无能为力,我发誓,如果我有钱,最先要有房子,有家。

但现在没有家,现实让我难过,眼泪没有如母亲一样落下来。

妻儿没有直接回昆明,我终究还是离开母亲,真心的想带着母亲,母亲不愿意,是不愿意给我增加麻烦和负担的而不愿意,是要等着锦锦和凯凯而不离开这里。

是同乡没有安乐的地方才不愿意,我知道,我明白,我痛不欲生。

回来过年,小妹打电话说:“在家不解手,出来这么多人蹲下就解手,等不得找厕所。”妹妹继续大声的说:“让她出来就是想让她多走走,走不了几步,就坐下,根本就不停话。”我敷衍着回着话:“她糊涂了,要提前提醒她去厕所。”妹妹说着母亲的不是,我不敢哭,不敢流泪,不知道说什么,我知道我什么都不能说,也不会说,我不能给母亲安全的家,这是我不是,这是我错,既然不能赡养母亲,我活着干什么?内心一遍一遍的诅咒自己。

晚饭后肚子一个,在北站,沿着铁路迷失自我的走路,到处是壁垒,到时是人,到时碰壁,我活着干什么,苍天如果有眼要么让我有赡养母亲的能力,要么让我去死!

今天中午,小妹电话那头声音依然很大:“出去不知道拿钥匙,也不知道锁门,留着缝,说也不停,气死我了。”她心里很委屈,哭诉着说:“咱娘让我去婆家,我不愿意去,怀孕的时候就很生气,回娘家,咱娘就不停的堕落...”我大声的责备了母亲:“不关门,坏人来了,你又反抗不了,出门一定要关门锁门,你什么都不要管,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吃好,穿好,锻炼好...”我不该责备母亲,但说什么都是不负责任,养儿防老,却把母亲丢给妹妹。

我知道妹妹不是恶意,但是她这样不迁就母亲,我也很生她的气,我想告诉她:“小时候,还没有现在的母亲听话,母亲不曾生气,也不曾打骂我们。”但是母亲现在就在妹妹家,我和母亲没有了家,没有家了。

这半年多,妹妹管束着母亲,母亲血压正常,没有糖尿病。妹妹也不我照顾的要好。不服老的母亲,总想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让别人认可自己的存在,她没有错。错在她的儿子无能!

我真的很后悔拆除了老家的房子,现在的母亲很想有个自己的家,她没有读过书,不识字,没有出过远门,不曾见多识广,她最基本的,最原始的需求就是有个自己的家,在家不受约束,不用看人家脸色,即使是儿女的也不想看,我理解母亲,但是我陪不了母亲,也善良不了母亲,不能给母亲一个家,就是最大的不孝。

我不是逆子,但是绝对不是孝子,没有钱连个好人都算不上,人都不是,是个不能赡养母亲的畜生,我就是畜生,我畜生不如,真不该继续于世!

现在想来,母亲能在妹妹家,相安无事最好,把所有的灾难都归于我身心,让我不得好死,我身来就是受罪,就应该受罪,把所有的灾难都加于我身,让我死于灾难,让我背负灾难,永度不得超生。

没有孝心,寸步难行,家庭不顺,工作不顺。但是还依然活着,真的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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