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一个病院,名字叫三班。神经病们都很多,药也很不错。”
那年八月的最后一天,我们站在阳光底下,一遍又一遍地练着队列队形。只是不熟的我们顶多问问时间,还没法做到从北极聊到南极。但是注定的,我们的生命中,有四年的时间是重叠的。
我们是天生的演员,或是说,原形毕露。才开学的那几个礼拜,我们明明还不知道吃饭时对面那人的名字怎么写,但是就已经开始猜测你喜欢谁;我们明明还不知道体育课上跑在自己前面的人数学考了几分,但是就已经开始想打死你这个智障;我们明明还不知道课堂上故意插嘴捣乱的那个人默写有没有全对,但是我们就已经开始笑得前仰后合暗暗鼓掌。
电脑里的照片里,我们还都穿着花花绿绿的自己的衣服,我们还不知道进华的那件丑校服穿在自己身上会不会更丑。当我们披上校服的时候,记忆中多出了那个记忆犹新的圣诞节表白黑板,那个轰动一时的表白视屏,那个美图秀秀毫无PS痕迹的拼图意淫故事。
我们还在吐槽虾酪,还在纠结测字先生的瞎话。我们却已经开始意犹未尽,一遍又一遍重复着“给我一瓢长江水啊,长江水。”
我们可还记得因为各种各样奇怪的知识大赛而赚得的第一桶金?我们可还记得那张背面全是计算的奇迹数学卷?我们可还记得哼唱着“我是只化身孤岛的蓝鲸”?
谁会活在过去呢?但是,这一次,我们可能真的想活在过去了。
我们记得《数学四韵》和《污群铭》,却死活默不对大魔王一样的《核舟记》;我们记得清楚班上很多人的生日,却死活记不住扇形面积公式;我们记得传小纸条的字母代号,却死活记不住主将从现。
我们不停思考:烹饪课的那个大妈和大叔老是不让我们互相结合,是不是离婚了;地理和历史两门课都有助于睡眠,为什么要连在一起;日语老师骗了我们一年说要考试,卷子到底有没有打印好一个字。
可能地理课的“因地制宜,精耕细作”还不如默写《邹忌讽齐王纳谏》的主题;可能劳技课的笔筒比数学的每周一练更加折磨人;可能政治课的鸡汤还不如学学定语从句的先行词。但是注定“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我们其实变得和朱自清一样了。
知道初一过后我才豁然发现:怎么还有一半没过完呢!!!!!
在作文里,我们经历了很多事情。但是其实现实生活显然比作文好玩多了。
每次班主任都被我发现在昏暗的灯光下呕心沥血的批作业,但实际上老师腿折的阵子我们科代表包揽了批作业的任务;我和同学一起分享了500个橡皮擦,但实际上我认为换成餐巾纸更为贴切;我和不存在的朋友经历了各种催人泪下的生离死别,但实际上就算是转学的一个微信过去一般都回。在嬉皮笑脸中,我们结束了虾酪的日子。
前两年实际上是玩着过的,要真说开始学习,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还是从初二那年开始的。前两年实际上我们班总是闹腾来疯过去,可要真说开始发扬本班特色,也还是在初二那年。
从一开学就是如此。老师只知道反复强调我们是准初三了,但是却不知道我们返校路上还彼此“准准高一”的叫着玩;在老师眼里我们简直是进华耻辱,但是却不知道我们还真的会力挽狂澜。我们也送走了不舍的老师和同学,随之迎来的,则是新的一波大魔王。
其实初二上我们还是这样在学习的间隙中聊聊天,在聊天的间隙中学学习。不过我们也不甘于无聊平淡的生活,我们决定在传说中的最后一个元旦文艺汇演搞搞事情。很多青春片里都说,每个班都有几个才华横溢的女生。但实际上作为一个极具特色的班集体,我们班有的则是几个才华横溢和脑洞合不上的祖宗。因而也只有这么一个班,才会整出一个,受古今学生嫌弃的广播操,和血洗B站的极乐净土、千本樱的组合体。因而在外交场合,当隔壁班眨巴着眼睛问:贵班元旦搞什么节目?我们这才有自信且高冷地回一句:广播操。
最后一个元旦文艺汇演是在尴尬的主持和“有趣”的节目中结束的。的确,我们那天为狂甩头发的小姐姐和自己班上的祖宗疯狂打call,在之后也会时常捧着砂锅回忆当时的种种,毕竟那是初二上最好的乐子。
又是一年新年到,我们竟然要一模了。不过那其实还远的很,眼前的期盼还是学农。说到学农,从刚拿到那本《成长的足迹》开始,我们应该就开始蜜汁期待了。但回到现实看看老师的面相,又不禁暗自神伤学农会不会没意思起来。因而在学农之前,我们面对的还是眼前的大魔王,而且也总要开始学习了。
和玲玲的大战还未果,传来的则是语文的捷报。那是我们班第一次单科获得年级第一,平行班的我们虽然前两年也常霸占着“平行班第一”,但是毕竟还是有前缀的。其实之前我们又没想过更深入的,可一下子给了颗甜枣就开始臆想了。那一次考试在初中四年中单看,实际上没什么。但如果要出个阅读分析,又在结构上起到了承上启下,引出下文我们辉煌的关键作用。也是在那时,风水轮流转,大魔王的名单更是来了个后空翻。
乐子不停,意外不断,八三王朝的政权也来了个大洗牌。因而在学农的时候,我们才可以玩的那么疯,以至于后面的日子回味不断,根本停不下来。还记得学农第一天我们一边开着黑,一边唱着“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像首歌”,以至于隔壁班的人看智障一样的问:“三班有病吗?”还记得学农分宿舍的时候,别的班都是那么的正常,男女有别,可唯有我们班竟然大杂烩,还真的做到了宿舍开黑的妄言。
多年之后,也许我们还会记得早上五点起来全宿舍唱“大白菜鸡毛菜,空心菜油麦菜”的妹子,也许我们还会记得一帮学理科的表演意味深长的诗朗诵的汉子。但是我们一定记得的一定是疯狂到别的班摘下耳机又问一遍“三班有病吗”的捧场欢呼,以及貅貅一说前世今生的缘由。
学农结束了,我们更是在跑操时从憋屈地来回跑,换成了前初三占着的跑道。那帮子初三终究还是快要毕业的,而说起来我们还真觉得不习惯。毕竟吃饭时一大乐子,即是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找到身边人男神和小姐姐的脸,然后用胳膊推推旁边的人,嘴里塞满饭但还是说个不停:“看,谁来了。”而身边那个平时肆意翻白眼的人,则是突然矜持起来说:“我早就看到了。”那时,我们离初三其实只有一条过道的距离,但是在我们眼中,则是美好与末日的马里亚纳海沟。
传说中的初三如期来到,我们终于从年复一年看着初三苟且偷生,到自己苟且偷生了。大多数的副课都结业了,只剩下每周一节的生物和水过头的政治。语数外理化齐聚一方,五个女人齐聚一方。我们掰着手指,想五个女人几台戏?
初三学习看上去是极其枯燥无味的,不过我们总还能保持找乐子的心态。也正是在初三,我们一边说着自己“可以说是超级猪(zū)了”,一边说自己“谦虚!大气!讲礼貌!”
我们更没有想到,我们能在学术上有所作为。也许是昙花一现,也许是欧气爆棚,但是我们就是考得比理科班还好那么一点点。因而在年级大会上,我们昂首挺胸,放肆地看别的班的同志们,趾高气扬地看他们吃惊的表情,就好像在问“三班有病吗?”因而我们会在路过其他班时,欠揍地摇摇头说起一套一套的官话来。
考场上有病的三班屡屡夺魁,跑道上,换了体委的有病的三班更是像疯了一样。每天都目标全班跑到一班体委前面,排队是什么能吃吗?我们班可谓是一鸣惊人,从来不换体委,一换就换个大的让你们看看,可以说是很夸张了。
我们的初三似乎没有那么的压抑苦闷,而是苦中作乐地苟且偷生,却也每天都感到满满都满足感。习惯了在教室待个12小时的我们也不再欲说还休了,反倒更加放肆地找乐子说段子。食堂的砂锅是我们的信仰,说不停的段子是我们的日常,这是个励志的故事,毕竟我们可是把地狱初三过程了脱口秀大会和郭德纲相声集。
一模终于还是结束了,终于啊,一天四节体育课的日子来临了。我们坐在羽毛球馆的板凳上,看着刚搭起来的元旦文艺汇演用的舞台,还说着去年的事。一年过的是真快,又是一年了。
欢脱的寒假里,我们斗着地主唱着歌,看着春晚打着call,心里是真的美滋滋。再回来时,我们都知道已迎来这最后的半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破罐子破摔的缘故,最后的半年段子多,屁事也多。大概因为要毕业了吧,觉得不搞点事情真的亏了的心里。因而我们时而刷二模题,时而讨论讨论自招提,时而聊聊点八卦,以实际行动和态度表现出“初三算个屁”的态度。但是实际上每个人嘴上睡着凉凉,心里都有着一股野心。
二模结束,自招结束,我们班27/41的签约人数真的是值得骄傲。正当我们洋洋得意的时候,三模考试检测了一把我们的自招知识忘了没,让我们意识到了世态炎凉的残酷和初三年级组的人心险恶。
兰田中学外,JHer似乎占了多数,扎眼的红色把考生染成了赤子,欢唱着战歌。不管数理化题目有多骚,可此时此刻我们的眼里满是狂欢。
毕竟,初中四年,真的不容易。
我私以为,对于进华,说我爱你是不够的,一定是我们爱你;
对于你们,说我爱你更是不够的,一定是我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