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们讲到,在迎神女巫的礼祭下,大司命从天而降,显露出无尽的冷酷和威严以及权威。
女巫对大司命充满了虔诚的敬仰,她追随着大司命的身影,赞叹着他的功德和神威,流露出深深地仰慕之情。
然而,面对迎神女巫的热烈追求,大司命并未给予热情的回应,而是选择高傲地亮明自己的权威与身份。
他自称掌握着人类的生死大权,驾驭着阴阳二气的变化,这种自我炫耀无疑加深了他与人类之间的距离感。
大司命的这种高傲态度,让迎神女巫感受到了难以逾越的鸿沟,从而使得人神之间的离别成为必然。
这种离别不仅源于身份和地位的差异,更源于大司命对人类生死命运的掌控和对神自身神性的过度强调。
女巫不仅用礼祭来表达对大司命的尊敬,还通过采摘芬芳的神草和美丽的花朵献给大司命,以此表达她的爱慕和追求。
然而,面对即将离去的大司命,女巫也感到了无奈和哀愁,她慨叹人终将老去,一切终将疏远,对于想念而不可得的情感,她只能目送大司命乘着龙车直冲云霄。
折疏麻兮瑶华,将以遗兮离居。
老冉冉兮既极,不寝近兮愈疏。
折下茎断丝连的疏麻白花,将它赠给离居者聊表思念。
老暮之年已渐渐地来到,不能再亲近反而更加疏远。
这是迎神女巫的唱辞。她采摘美丽如玉的花朵,将把它送给即将离别远去的大司命,人已经渐渐地进入老境,若不多加亲近,就会变得更加疏远。
这表现了迎神女巫对神的崇敬、依恋,也表现了因年纪既老而情意愈疏的悲伤,流露了冀幸延年的情绪。
乘龙兮磷磷,高驰兮冲天。
结桂枝兮延伫,羌愈思兮愁人。
驾起龙来云车隆隆,高高地奔驰冲向天空。
我编结着桂树枝条远望,为什么越思念越忧心忡忡。
这仍是迎神女巫的唱辞。意思是说大司命驾着滚滚的龙车离去,他高飞远举,直冲云天。我手持编好的桂枝久立凝望,越是想念他啊越是忧愁悲伤。这表达了迎神女巫对大司命的深深眷恋和无法挽留的无奈,情感真挚而复杂。
从抒情主体的角度看,这四句唱辞重点抒写了迎神女巫因感于老境渐至、无法再亲近大司命而产生的折疏麻以挽留之举,以及由此而引发的深深忧愁。这种情感既体现了女巫对大司命的敬畏与爱恋,也反映了人类对于生命、命运和神祗的深刻思考。
而从另一角度看,则是大司命全然不顾迎神女巫的挽留,乘龙冲天而去,表现出了大司命的冷酷无情。
愁人兮奈何,愿若今兮无亏。
固人命兮有当,孰离合兮可为?
令人忧愁的思绪摆脱不清,但愿像今天这样不失礼敬。
人的寿命本来就各有短长,谁又能消除悲欢离合之恨?
这仍是迎神女的唱辞。意思是说神已离去使人忧愁,可又有什么办法呢?但愿自今而后事神之心不减。本来人的寿夭是有定数的,难道是由人神的离合可以改变的么?
这是神去之后迎神女巫的自我宽解之辞:既然人的命运由天而定,又何必苦苦追求,又何必因与神的离合而徒增忧伤呢?
从表面来看,女巫认识到人的命运由天而定,不必苦苦追求,显示了迎神女巫对生死寿夭的达观态度,展示了她既现实又乐观的性格。她似乎接受了命运的安排,不再为无法改变的事实而烦恼。
然而,仔细品味这首诗,不难发现其中充满了追求不得的失落和惘怅。女巫虽然口头上说达观,但内心深处却难以释怀。她对人生命运的无可奈何,以及对神的离去所留下的空虚感,都透露出她内心的失落与惆怅。这种情感与表面的达观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使得这首诗更加富有深度和寄托。
此诗不仅表达了女巫的个人情感,还寄寓了先民对生命衰亡的深刻观照。他们将自己生死无常、寿夭不齐的抽象思考,塑造成为具体可感的大司命神的形象,并在迎神、送神的过程中寄托了自己长生不老的愿望,这就是民间《九歌·大司命》的原始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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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文章部分释义及赏析资料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