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方最后一个冬天

陆陆续续的一群人走在北方的雪地,一脚踩进雪里,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感受周围的雪散发的寒意。好像这里的夜晚并没有真正的黑暗,总是感觉天还在蒙蒙亮。迎面还有些冷风,打在脸上真疼。或许这就是风雪夜归人吧。

今年这里下了两场雪。作为一个南方人,尽管在这里已经几个年头,但是每次看到窗外那飘落的雪花,还是想欢呼雀跃,但又在那雪地结冰的路面上小心翼翼害怕摔跤。记得第一年在这里时,在一个晚上迎来了第一场雪,雪花在不紧不慢地飘下,看不是很清楚形状。伸手到外面,感受到一点一点到来的冰冷,然后这份冰冷慢慢融化成液体流淌在手心。听到宿舍楼此起彼伏的欢呼尖叫,地板似乎在晃动,这是南方人的狂欢。那时候还是那个看到一片落叶也在社交软件发一遍动态朋友圈之类的浮躁年轻人,北方的同学在底下戏谑,看南方人看雪比看雪好玩;又或者一本正经地问一句,南方人,你不出去舔栏杆吗?我给她们一堆白眼,而心中一片狂喜。

或许随着成长,这种让人欣喜若狂的东西会越来越少,而我终于学会沉默在各种社交软件,开始习惯在假期呼上几个伙伴一起去喝酒吃肉聊人生。冬天与火锅真是般配的情侣,牛肉片毛肚土豆片金针菇娃娃菜……菜一上来赶紧下锅,当煮到汤水翻腾,菜渐渐浮在汤面,不必拍照矫情,直接开动。一般只在每结束一场用尽力气的事情后才会满上一杯酒,跟着她们碰个杯,喝一口吐槽十句话。每一场疲惫,就让一杯酒去冲淡,喝完一杯酒就吃肉吧。也没有那么多人生可以聊,还是聊聊日常研究研究哪种火锅好吃实在。在这里的几年吃火锅晋级中,我终于在北方同学一边鄙视一边照顾一边诱惑中,从一开始只吃三鲜菌菇锅底,到微辣型,再晋升到可以基本适应一般的辣。麻辣的火锅让冬天的寒意驱散,让一桌子人打开话闸子,把人与人拉近。活在现实世界里,让人感受到的幸福更加真实。

在北方,看见一次次枫叶在秋天落下,每一片都有优美的形状,原来树叶真的可以全部变黄落光的,而在春天又冒出嫩绿的新叶,感受生命的过程与年轮的旋转。认识一些人,从开始的陌生人,然后渐渐熟络成为朋友,又渐渐冷落成为点头之交。就像陈奕迅的《最佳损友》,大家都没错,但是大家再也回不去。学会面对这一现实,然后各自继续向前走。因此也更懂得珍惜,直到现在还在我身边的人。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北方呢?远方挺好,满足了我对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好奇,我不后悔当初的选择。走出生活了十几年的封闭圈,亲身感受变化,独自面对挑战、成长,学会在面对陌生人时不过分防惕而保留一份真诚。然而远方于我,不是执着,而是一种体验经历。对于亲人,他们担心我在远方受苦受累,但更担心我把心留在远方。我来自南方,即将回到南方,终将回到南方。也许我会在北方某个下雪的清晨,发现有低价机票就飞到北方看一场雪,约一个老友吃一顿火锅,然后再披着衣上的雪花回去。

祝福在北方的最后一个冬天,祝福2018的最后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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