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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雨季里的花季，我们都哭成了狗

字数：2185

时间：2015-8-16

1.

这场告白，一等就是三个月。

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陈俊，这次他没有叹息，也没有像之前那样给我讲差生和优生永远都是“人鬼殊途”的大道理，他只是说：“祝你成功！”

数学老师在黑板上写下证明过程中一个又一个的箭头，自言自语地问：“那下一步呢？”见没人回答她，她就继续往下画箭头。

我看向窗外，春雨箭头似地降下。天空一副黛色，像个被无情抛弃的怨妇，不停地哭泣，偶尔从天际传来两声隆隆的雷声，像是她在谴责始乱终弃的丈夫。

我从后门偷偷溜了出去，闯进了一班教室，像个土匪抢夺压寨夫人一样生拉硬扯地将正在上自习的冯静拽了出来。

我们轻松明快地跑出了校门，她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紧紧攥着我的手。跑累了之后，我们在炸麻辣串的摊儿前停了下来，点了些东西吃。

“小和，我听说你们班这次的英语测验有人考了114分，是谁啊？真厉害，实验班连一个上110的都没有，英语老师还为此把我们狠狠骂了一顿。”她一边问，一边像小猫一样“撕咬”着炸得膨大起来的豆扣儿，她做起事来总是有条不紊，吃东西也是一样。我能看到她的虎牙，可爱极了。

我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告诉她那个人就是我，我想让她知道我一直在为我们之间的约定默默努力，没有放弃。

“哇，原来是你！”她的吃惊之情溢于言表，“你最近一定非常非常努力吧……你快吃啊，看着我干什么？都在一块儿十几年了，还没看够啊？”

她注意到了我炙热的目光，而我被她的话弄得神魂颠倒，这话听起来很像只有夫妻间才会说的。

“那个，冯静，我，我有事要问你。”我深吸了一口气。

“嗯，问啊。”

“你有喜欢的男生吗？”

“干嘛突然问这个啊？”她的脸红了，麻辣串放在半空，悬住了。

我决定旁敲侧击，对她说我们可以交换秘密，在对方手上写下我们喜欢的人的名字。

她沉吟了几秒，好像是下了很大勇气，说：“好。”

2.

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好像下一秒就会血管崩裂，串儿又被扔进了油锅，噼里啪啦，响声大作。

我们将左手伸向对方，又伸出右手食指，在对方的手心里写了起来。她的指肚碰到我手掌最柔软的地方，一下下撩拨着我的心。

她写了一个木，我按兵不动，等着她继续写下去，但她突然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我，示意我跟她一起写。万般无奈之下，我写了一个“两点水”的偏旁。

我磨磨蹭蹭地准备写出“马”字，但她接下来却写得一气呵成，没有半点停顿，她写的名字是“林枫”。

上帝好像把我捆上了橡皮绳，扣好锁扣，手一松，就把我从天堂扔向了地狱，我的心不停地下坠，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

失望间，我只是在她手上胡乱划拉了几下，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写的是什么。

“哎呀，你写的太快了，我还没感觉出是什么字呢，你再写一遍。”她嚷道。

“不行，写一遍就完了，你没觉出来可不怪我。”我装着大大咧咧的样子哈哈傻笑，心里却像被千刀万剐了一样，血流如注。

“赖皮！”她嗔怒着，面若桃花。

“你怎么喜欢上他的？”我要问个明白，为了自己这份坚持了那么久的长情，我必须得为它讨个说法。

“我也说不清。”

愤愤不平中，我结了账，一路上，我没怎么和她说话，她真是肤浅，竟然说不出自己喜欢一个人的原因！我气得发抖。

浑浑噩噩地回到班里，陈俊期待地看着我，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把事情的经过跟他详细说了一遍，把痛苦又过滤了一遍。

“你也别太伤心，我早就说过人家和咱就不是一路人。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这就跟神仙和妖精是一个道理，你换位思考一下，哪个神仙愿意为了一个妖精散去苦苦修炼而成的道行？别信电视里说的那些什么爱情能够战胜一切的鬼话，爱情跨越不了现实。咱们就是妖精，就别惦记着跟紫霞仙子双宿双栖了。好学生始终是好学生，我们差生配不上。”

我突然头痛欲裂，感觉自己的权利正被这个病态的世界一点点剥夺干净，为什么大家非要把一切都和学习成绩挂上钩？！

晚自习时，老师没在，班里炸了锅，我却格外安静，惨白的灯光下映着我惨白的脸，窗外又传来了雨声，雨点砸在将绿未绿的树叶上，噼啪作响。我一遍遍回忆着一个小时前和冯静的对话，她有了喜欢的人，不是我。

我一直天真地认为她是我一个人的，甚至都不属于她的父母，只要我对她表白，她一定会感动的落泪，我一直这样自欺欺人地给自己打气，终于还是被她亲手用锋利的事实一针见血地把我的幻想无情捅破。“噗”一声，我像只撒了气的气球瘫在了座位上。

3.

2003年初，“非典”疫情突然爆发，席卷全国。新闻中几乎每天都会报道新的染病与死亡病例。一时间，谣言四起，人人自危，板蓝根的价格被哄抬到50块一包。韵文中学面对如此危难，依旧岿然不动，沉着应对，死活就是不停课！一些“红袖箍”被安排在了学校门口，给学生量体温。

一天上课时，我听陈俊说一班有个女生因为发烧已经被隔离了，但不知道是谁。

我不顾正在讲授《醉翁亭记》的语文老师的阻止，推门而出，跑到一班门口，顺着后门玻璃向里面看去，随后长舒一口气，还好，冯静安然坐在位子上。我心里还是担心她的，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让我紧张不安。

放学时，我在校门口看到了冯静，跑过去冲她打招呼，她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声，情绪低落。

“你怎么了？”我问。

她突然泪如雨下，啜泣着说：“我，呜呜，我去找林枫表白了，但，但是……”不用问，看这样子，她的表白是失败了。

我心里有一丝幸灾乐祸，但马上就烟消云散，冯静竟然为了那个小子哭，这份喜欢怕是深入骨髓，无药可救了。

我没有安慰她，一瞬间，我竟想要逃离，离她远远的，再不想自作多情地陪着她。

我一口气跑回家，越想越委屈，趴在写字台上，以手掩面，和冯静一样，哭得像一条无家可归的狗。�=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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