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云好像少了些活泼,风少了些冷漠,天空深邃的如同一片大海,神秘又坦诚。河边的那片树林,在太阳的炙烤下,如同一柱柱焚香,虔诚燃烧,云烟缭绕。天、树、河仿若巨大的泼墨画,恣意晕染。风撕扯着云,千变万化。光撕扯着整片河,忽明忽暗。谁又在撕扯着我?
风不停、绿树荫,我们在阳光下奔跑,时间在一旁成长,回头的瞬间,它便成了岁月。我笑着去拥抱它,却扑了个空,人仰马翻。
不曾记得是谁告诉我说,越是美好的东西越不要去触碰,因为它易碎。你会眼睁睁看着你曾经期许的,在扭曲,在肢解,然后嘣的一声,坍塌。然后方圆几里,你的世界一片废墟,尘烟四起,迷雾缭绕,你仿佛走到了世界与时间的尽头。蓬头垢面的你,是否会徒手为自己刨出一条生路?
一次次的受伤,一次次的失败,我们觉得我们有了丰富的人生历练与阅历,我们开始去去总结所谓人生的哲理。每一条哲理都好似一条框,我们不断的总结,不断的围框,直到有一天,我们发现我们成为了框中的一幅画。我们称赞自己的眼界超群,功底深厚,我们转动手中的高脚杯,啧啧不断。有没有那么一瞬间,当你放下酒杯,踉踉跄跄时,再瞥一眼这幅画,你会不会觉得,虽然精致,但好像少了点什么?
每个人心中都有无数座山丘,郁郁葱葱亦或荒凉一片。无知的索求,又羞耻于求救,因为不安而频频回首,不知疲倦的翻越每一座山丘。一颗滚石、一棵枯木,无从刻意隐藏,也无意让你感伤,你咒骂人生苦短,相见恨晚,时不予我的相遇。你看着滚石,唏嘘人世间的起起落落;你望着枯木,叹息从未成熟却已老去。当你自怜自悲时,身后枯木的沧桑,脚下滚石的跳跃,天边斜阳的残缺已悄然勾勒出一幅自然天成的画面,令人惋惜的是你正低头,浑然不知的已错过。
走到一座小镇,没人知道我从何处来,将要去何处,甚至连小酒馆陪我喝酒的年轻人都只知道我叫“哥们”。小镇的夜晚,在一杯接着一杯之后开始喧嚣。公园里孩子们的嬉闹声,地摊上妇女们的讨价还价声,路边下棋老头们的争执声,也掩盖不住小酒馆门的咯吱声,有人来有人走。我坐在离门口最远的第七桌,审视着酒馆的每一个角落,包括吧台上方那盏昏黄的马灯。孤独、陪伴、纠结、洒脱、掩藏、坦荡、失意、得意、哭泣、微笑等等,从别人的神情中渗透到自己的内心。然而酒馆里的每一个人,仿佛都是每一个自己。酒精的神奇在于将不同时空的自己呈现在同一个时空里,相互审视。
走出酒馆,微凉的晚风,加速着酒精对大脑的占领。霓虹中夹杂着些许迷惑,夜空中给予些许方向,错综拉扯,所以人们会在十字路口徘徊,会在分岔路口跌倒,也会在跌倒之后爬起。然后经历一个又一个十字路口,一个又一个分岔路口。人生这趟路,我们经历的种种,到底是为了什么?
时隔三年后,当我重新再一次翻看以上的文字,我好像找到了,三十岁的我关于旅途乃至人生这趟旅途的答案——追寻。
追寻,我们未曾看见也未曾触碰过的梦。
追寻,我们可以远眺却未曾到达过的大山。
追寻,那个站上山顶,笑对云雾的自己。
这一生,太漫长,活着,我要午夜梦回时不哀叹。 这一生,太短暂,要死,我也要死在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