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偶尔面壁

立夏过后,昆明终于开始点点滴滴下起了细碎的雨。前段时间吸引无数人打卡的蓝花楹也在微雨中无声地坠落,一朵一朵又一朵。

妈妈接到电话,与她同龄的一位远房亲戚离世了,是到了时时都在送别的年纪,除了一声叹息,只能顺其自然。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也许她会觉得害怕恐惧,所以能学会放手比总想抓牢点儿什么幸运。

出门的路上遇到一只孤单的小猫,见人就到脚边蹭,嘴里温柔地喵喵叫着,喂了它些许食物,又担心这样亲人的小动物遇人不淑,跟它说一定要谨慎小心一点儿,不要对人全无戒心,希望它能听懂,不受伤害。

听说地铁四号线的出口有个同样适合孤独星人的美术馆,今天特意找去看看。美术馆不大,有个作品是一张被压路机碾过的白纸,还有一摞高高的空白纸张也矗立在旁,大概像我们的生命,每一个初来的人都像一张空白的纸,不知道将在身上留下什么样的印迹,也许是一幅画,一首诗,一个足以改变世界的公式,也可能是一张涂鸦,一篇胡写乱画的草稿,几个脏乱零落的脚印……地下的空间留了个面壁室,只我一人,却有深重的压迫感,居然没呆了几分钟就落荒而逃。想起面壁的达摩,有些境界我现在确实还难以触摸。

美术馆旁边是个挂满艺术作品的菜市场,面对墙上小动物的眼睛和案板上的肉食,心里忽然就有种荒诞的冲突感,像是现实和梦想,身体与灵魂的极限拉扯对抗,一面要满足生存的七情六欲,一面只想推开所有自由自在地奔跑……城市里这样有趣的角落,也是满足人生里不时无中生有的小情绪,有时候比起务实的做事,这样务虚的天马行空的想象,才更让人有真正活着的感觉。

雨天从墙缝里漏下的雨滴恰巧变成了画中女孩腮边的一颗泪珠,仿佛是自然给这些孩子增添的一丝灵气。在一个词就能让AI写出一篇不错的文章的时代,只能以这种毫无逻辑可言的文字来安慰自己,即使思想也已经碎片化了,但它是我心的镜子,让我不至完全忘记自己是个有灵魂的人。

在这个没有人才更有艺术感的美术馆和需要人气来带动商业气息的市场里逛了一圈,它的冲突、荒诞、对立给我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像是我们的人生里,想要的和能要的偏偏处于两极,那种无法调和的矛盾总在逼你做出选择。最近在看的一个不错的电视剧《春色寄情人》也是这样的故事,周雨彤饰演的那个女孩子,需要在小镇和爱人天长地久地平淡生活,还是大城市职场雷厉风行杀伐果决地打拼之间做出选择,于是一颗心摇摆又摇摆……其实所有经历不过殊途同归,要我们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站在美术馆门口,他们问艺术的意义是什么?我想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也许这就是答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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