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风风火火踏进办公室，把车钥匙往办公桌上一掷，这是尹珊珊半个月里第N次迟到了。公司对她还算是宽容大度，每回迟到不但没有克扣她半分工资，就连一句责备的话也没有。她顾不上吃早餐，匆匆忙忙赶去会议室开早会。

“美女，吃几个核桃吗？”还没等她坐定，小宇便把六个核桃递到她面前了。

“留着自己吃吧，谢谢！”对于小宇的奉承，尹珊珊开始反感。

小宇，全公司最擅长打酱油的一个。因为他，尹珊珊的枣红色小马驹快成公司共享资源了。每天不是这个主任向她借车出去买包烟，就是那个经理借去镇上办个事。小宇更加离谱，早上借去买个早餐，下午借去买瓶饮料，几乎无一天不向她借车。

她的车从开始的一个礼拜充一次电，到四天充一次，到最近两天充一次，还会在半路上抛锚。今天迟到，也是因为小马驹有点小恙造成的，所以心里对他就很有几分怨气。

“吃嘛！你这女人需要补脑。”尹珊珊平时是个没有脾气的人，小宇爱跟她开玩笑。

“留着你自己慢慢补吧！”尹珊珊可没心情跟他开玩笑，她在心里决定无论如何讨好，坚决不借车给他。

“你不觉得你很需要补脑吗？你这笨女人。”他没发觉尹珊珊已经生气了，还自顾自的说着“笨女人，就应该多吃核桃，核桃是最补脑的，你值得拥有……”

笨女人？这话说的倒挺实在。她的确有些笨，有些傻，有些痴。

                                  二

她是不爱肖峰的，从一开始就没有爱过。

尹珊珊跟他结婚生孩子，实在是委屈求全。每每想起与肖峰在一起的始末，便觉心头一暗。她看不到未来，也不敢去想未来。

拿尹珊珊的话说，肖峰是刚从猿猴进化的人类。乖戾，粗狂，无知，偏执，暴躁，易怒……几乎集人性的缺点于一身。和闺蜜聚会谈论起各自男人的时候，她便自嘲地说她的老公是国家级历史文物遗产，绝无仅有的唯一。

纵算肖峰有万千个不能饶恕的缺点，但瑕不掩瑜，他对尹珊珊的爱是无人能及的。说是爱其实是自私的占有欲。

那年尹珊珊毕业分配到他所在的单位实习。肖峰因为表现突出，得到公司老总的赏识，被破格提升为生产部门主管。尹珊珊因为和他有工作上的往来，两人很快便熟识了。

一次公司聚餐，肖峰突然当着大伙的面向尹珊珊表白，吓得尹珊珊立马辞职了。

                                三

以为离开便可不再有任何瓜葛。谁料月老早已把他俩用红丝线牢牢地系在一起，无论尹珊珊躲多远，总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把她推向肖峰。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姻缘前生注定吧，任谁都无法更改宿命的安排。

尹珊珊走后，肖峰成天给她打上百个电话，她亦不接。肖峰离她梦想中的伴侣相去甚远，她不能接受一个和自己三观完全迥异的男人。

被拒绝的肖峰意志消沉，精神萎靡。终日与一帮狐朋狗友出没于迪厅，酒吧，歌舞厅等场所，常常喝的烂醉如泥回来。

据说有一次喝到酒精中毒，不省人事。被同事送去医院抢救才算捡回一条小命。

那次打电话给尹珊珊的不是肖峰，是他的上司张厂长。张厂长在电话里说:“尹珊珊，肖峰因为你酒精中毒，住院了，情况很危急，过来看看他吧。”

尹珊珊犹豫了片刻还是去了。毕竟她不想他因为自己闹出人命。

医院里，肖峰安静地躺在病床上，面黄肌瘦，形容枯槁。与之前和自己共事的他判若两人，尹珊珊拉过凳子挨着他坐下来。

肖峰醒来，看见尹珊珊就坐在自己身边，眼泪哗哗地淌下，他一把抓过尹珊珊的手激动地说:“珊珊，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像个孩子一样为得到渴望已久的物件在苦苦哀求。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许是肖峰的眼泪触动了尹珊珊最柔软的地方。竟然为他感到一丝丝的心疼，她不忍心在这种状况下再拒绝他，旁边的同事也在给她使眼色让她答应。

尹珊珊对肖峰点点头。就这样她成了肖峰的女朋友。

听说，因为个性不和，尹珊珊跟肖峰提了几次分手，终是没能分开。她最大的弱点就是心太软，傻傻的善良。

一起相处的时间，肖峰已经摸清了尹珊珊的软肋在哪。每次说分手，他都用苦肉计把尹珊珊留住。

后来他们结婚有了孩子。日子过得看似平静如水，波澜不惊。

                                    四

自从带着孩子回来肖峰的故乡生活。许是月子没调理好，又或许是因为水土不服，尹珊珊的身体每况愈下，终于靠服药维持度日。

肖峰的家庭关系复杂，他本人又是个大老粗。哥哥嫂嫂都是贪得无厌，唯利是图的厉害角儿，婆婆也是见钱眼开的茬，哪日给钱了便嬉皮笑脸地对你，帮忙照看着孩子，偶尔没钱给不起了便爱答不理，凑齐一桌人打牌去。

好在她不是一个爱计较的人，很早她就明白了靠山山倒，靠人人跑的现实。所以对于肖峰家人的冷漠她并不放在心上。

只是异乡的孤独无法排解。在异乡，她没有任何朋友，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平日里除了和孩子在一起，便是看书。

常常，肖峰在外面受了气回来，便找茬儿跟尹珊珊吵闹，还一把夺过她手里的书本摔在地上，怨声载道，口出恶言。“书书书，你就知道看书，难怪我做什么总是输，除了看书你就不能做点别的吗？灾星！破落妇！”

每每此刻，尹珊珊的眼泪便大颗大颗地掉下来，她无法忍受眼前鄙俗不堪的男人，她在心里暗暗发誓有朝一日要带着孩子离开他。

                              五

闺蜜说，世间一切情缘皆有因果。

尹珊珊很少上网。

但某个深夜，她想起了最初的梦想——她的文学梦。

不错，读书年代的她曾是一届学霸。她的文科更是好的让班上同学心生恨意，她的作文总是在班上拿来当范文读。班主任曾经很骄傲地宣称，尹珊珊将来肯定是清华大学的苗子。如果不是家中突遭变故，也许她的梦想终会实现。

倘若她上了大学，便不会结识现在的肖峰。无奈前生的债今世的缘，上天总爱错把姻缘牵。让优秀的人儿往后绊一下，将落后的那个又往前推一把。无论如何，总会让他们遇见，她躲不掉这宿命的安排。

自从和肖峰在一起，她已经不去想自己曾经有过的梦想了，对她来说梦想仅仅是遥不可及的梦，梦幻泡影罢了。尹珊珊买的书籍一本本被肖峰扔掉，她现在甚至连消遣的书也不看，记日记的习惯更是在十年前就戒了。

一个靠文字记录生活的人，从此不再执笔书写，她的生活是惨淡的，乏味的，无聊的。她将比寻常人更易麻木，迟钝，呆板。她的脑子不再灵光，与人相处的时候，她甚至不懂得如何跟人交谈。

但在那个夜里，尹珊珊突然想起自己的梦想，锥心蚀骨。无法排解的孤独和寂寞水一样漫过心底，渐渐将她淹没……

她挂上QQ，像溺水者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在搜索框中输入“文学”两字，点击确定，许多文学群如雨后春笋般一个个冒将出来，她有些兴奋又有些迷茫，不知该做何选择。就选最活跃的一个吧。她想，点击了进去。

                              六

和同类人在一起相互探讨的时光，仿若涅槃重生，一切都让她感到新奇又美好。

不久，韦一航来了。

韦一航的出现，是尹珊珊今生今世躲不开的劫难，是尹珊珊永生永世的疼痛。

韦一航，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男子？能令一个心如死灰的女子为他复燃？有人说他英俊潇洒，貌似潘安；有人说他放荡不羁，形骸无我；有人说他才华横溢，学贯古今；也有人说他柔情似水，温润如玉；还有人说他诗书风流，仗剑天涯。更多的人说他是浪漫如志摩，多情似兰成一样的男子。

尹珊珊并不想了解他是一个怎样的男人。但在群里初读到他文字的刹那，简直震惊了。是的，只能是震惊！想不到在这物欲横流，人心鼓噪的时代，还有人能写出如此隽永，蕴藉，丰厚，深邃的文字。怕是当今文坛少有的异数吧。

尹珊珊说，他的文字施了蛊，中蛊的人，只能在他文字里呼吸。她迷恋上了他的诗文，他的日志被她一篇不落地翻阅着。常常，韦一航写了新作，还没在空间发表，便先私窗给她。

读着他深情缠绵的诗句，听他在另一端亲热的叫着自己宝贝儿，尹珊珊的心仿佛要化了。

韦一航说，他爱上她了。她又何曾不为他着迷？

恨不相逢未嫁时，这迟来的爱情让尹珊珊觉得甜蜜又苦涩。为什么在对的时间里遇见的不是一航？深夜里，尹珊珊独自在庭院仰望星空，思念着远方的一航，滴滴清泪无声地滑落……

                                七

待到儿子四岁上学前班，尹珊珊又回到故乡比邻的城市——滨海。

在滨海，她像飞出樊笼的鸟儿，自在悠游。这里的天空辽阔而又高远。清澈的蓝像用山泉水洗过似的，云朵如棉花糖一样舒卷着。

尹珊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是那样眷恋着这里的一切，恨不得将整个滨海城都吸进肺里。

没有肖峰的城，她又可以做回原来的自己。听歌，看书，爬山，观光，旅行。如果没有更好的活法，一个人就此地老天荒也挺好的。尹珊珊心想。

和肖峰去民政局登记的路上，她就幡然醒悟。她不适合婚姻生活。然而已经太晚，那个时候说后悔，肖峰也会生拉硬拽着她跟他完婚。她太清楚他的脾气了，那个时候没人能解救她，何况还怀着他的孩子呢，谁肯出手相救？她无处可逃。只能接受命运的摆布。

多年后，她仍记着那一天，一个人挺着大肚子，伫立在寒风中，面朝着故乡的方向，泪雨滂沱……

是的，她的骨子里藏着流浪的气质。她喜欢流浪的感觉，害怕被束缚。这一点，和一航倒是很像。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想着一航，他的信息就来了。

“娘子”，一航总是变着花样唤她。

“啊哈”尹珊珊回到。

两个人同时想到凤凰传奇唱的《郎的诱惑》，想来一航肯定开心地哼唱了，又发来“娘子”，要珊珊配合着表演下去。

珊珊会意，故意不回“啊哈”。

而是“哎”的一声。

另一端的一航急了，不是的不是的，你应该说“啊哈”我就能唱下去了。

尹珊珊在这端早已笑弯了腰。

一航就是这样，有时候像个顽童。童真，童趣。许是因为骨子里的天真，他的诗文读来澄澈似月，温暖如春。

                          八

时光飞逝，转眼即到年关。

尹珊珊从来不觉得时间会过得那样快。过去的日子漫长的没有边际，有度日如年的荒寒和寂寥之感。

自从肖峰的故乡回来滨海工作快一年了。快一年没和孩子见面。每次电话里，听儿子稚嫩的声音在重复问着同样的问题，妈妈，好想你，什么时候回来？心疼的落泪。

是的，她舍不得孩子。这么多年隐忍着肖峰的坏脾气。都是因为舍不得离开她的孩子。

此时的滨海城，热闹喜庆。到处张灯结彩，大大的中国结在风中摆动，红的扎眼。然而所有的喜庆都与她无关。为了孩子，她明天就要回到她不愿意回去的地方过年。她含着泪给一航发信息，仿佛是久别。其实，他们从没在同一个城市工作过。只是偶尔，一航有空的时候会来看她。因为一航来过，便觉得这座城市格外亲切，像一座宝城，处处闪耀着光芒，照着她的心里暖暖的。

一航发信息宽慰她，乖，一直陪着你的，回家好好陪孩子，爱你。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尹珊珊因为思念一航。钱包几时被扒手扒了都不知道，只觉有只手轻轻碰了一下她的包包，待她醒悟过来，那人已经无影无踪。

一航在她动态里知道了钱包被盗，便发信息询问，尹珊珊没有告诉一航，是因为思念他的缘故才忘了注意自己的包包。一航安慰她，乖，没事的。别难过，就当给我花了，以后我挣钱给你花，我养你。

一航的话听的尹珊珊心里暖暖的，刚才的不幸一扫而光，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一航。韦一航。她心里想。

他一定是上天特派来度我走出劫难的，他是我的岸，我终于可以靠岸了。 

                            九

离开滨海城十多天，仿佛经历了一生一世。虽然那十多天里，一航每天都会发信息来，到底不如像在这般有家的感觉。

此时的滨海还残存着春节时的闹热和喜庆，街上到处人流汹涌。大大的红灯笼和中国结依旧高高的挂着，依旧红的扎眼。

尹珊珊走在街上，异常兴奋。她给一航发信息，一航说过完元宵就来陪她。

一航是四月份过来的，搂着珊珊的时候，他心疼地说，你怎么那样瘦？瘦的不敢碰你，怕你疼。

那次在一起分开后。一航说，他会每餐吃饭时发信来监督她吃饭，此后饭前总能收到一航同样的信息，小乖，要多吃饭。

一航给珊珊下任务，务必要长到一百斤才来看她，珊珊就急了，我连八十八斤都没有过，怎么可能长到一百斤。一航说，那就九十吧，珊珊急切地说，九十也不能。最后一航说，等你有八十八斤了再来看你。

尹珊珊长的小巧玲珑，是南方特有的标准身材，156CM的个子，因为瘦，显得个子高高的。穿了高跟鞋和一航走在一起，刚好到他额头。

一航出来一会又回家去了。此后一年两人没再见面。

                              十

再见面，已是两年后了。

一航在滨海的临市工作，快中秋的前一天，一航说，小乖，好想你，来看我。那时的肖峰也来了滨海，她犹豫到下午将近天暮。终于决定不顾一切奔赴爱情。

去的路上，简直惊魂。堵车，车祸，天黑完了，才有惊无险来地到一航身边。

一航吻着她问，老婆，我们去吃什么。珊珊一坐车就头晕，此时，有些昏昏沉沉的，她什么也不想吃。只想就这样，嵌在一航身上，不要分开才好。

一航自作主张给珊珊要了份皮蛋瘦肉粥，她少少的吃了几口。然后把碗里的瘦肉一口一口喂给一航吃掉。

那一晚，他们像一对久别的夫妻，极尽缠绵。仿佛要将彼此揉进各自的体内，从此永不分离。

快天亮时，一航才呼呼地睡去。珊珊仍是了无睡意。躺在一航怀里，听他匀称的呼吸；听他在梦中说着呓语；看他熟睡的样子，他熟睡的样子像个婴儿。

是的，一航叫她老婆。一航说，别人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是一日夫妻千日恩。这辈子有我陪你到老。

                              十一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抛。

说好的陪伴到老，转身又有了新欢。在一航的群里，尹珊珊终于知道了许多关于他的风流韵事。群里的大多女子或多或少都与他有着暧昧不清的关系。

如此滥情的男人，注定要让许多痴心的女子为之神伤。而对于尹珊珊，一生只爱上他一个男人，如何经受得起这份打击？她心碎成片片，痛不欲生。那是她第一次跟他吵架，并退出了他的群。

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

刚说分手，思念的潮已将她淹没。她整日不吃不喝不睡，看书书中全是他，写字字里也是他。风来时觉得风是他，雨来仿佛每一滴雨里都是他，满心满眼都是他。她是那样爱他爱入骨髓。刚说分手便悔不当初，然而已经太晚，就这样挨了几日，尹珊珊终于病倒了。

                                十一

一航又添加了她。全赖她的闺蜜好心帮忙。是的，天底下最了解她的人莫过于她的闺中蜜友苏菲了。跟一航恋爱也只有她一人知道。苏菲也觉得只有才子才配的起尹珊珊，她希望他们和好。

苏菲跟尹珊珊的哥哥很熟，无话不谈的那种。她想借她哥哥来教训教训韦一航，于是借了她哥的Q号添加了他。

也不知道闺蜜跟一航说了什么。总之，他又回来了，说哥哥找他谈话，她听的云里雾里的，但她心里清楚是闺蜜做的好事。虽在嘴上怪嗔闺蜜多事，心里却是万分感激的。为此，闺蜜常常拿她揶揄。

他们终于和好如初。一航还是说爱她，还在她耳边甜言蜜语，说盟说誓，还会给他写一首首情意绵绵的情诗。但他并没有为她改变什么，他依旧风流成性。常常还会听到他跟某某的风流韵事，她不动声色的隐忍着，然而心里已在淌血。

张爱玲说，见了他，他变得很低很低，低都尘埃里，在尘埃里开出花来。

尹珊珊是生长在尘埃里的花。从此，只为一航一人开开落落。

大概爱一个人便是如此吧。

                            十三

文友说，你可以跟文艺男成为好友，成为知己，成为生死之交。但千万不能跟文艺男谈恋爱。大抵文艺人都是花心的，他需要不同的女人给他不同的创作灵感。他的心不属于任何一个女人。

的确，一航的心她抓不住。

他依旧每日流连在花丛中，在花丛中笑。他不再关心珊珊的身体，不再发信息提醒她要多吃饭。他的消息越来越少，到最后珊珊发给他一条才回复一条，有时甚至几天都不再回复。

尹珊珊日日以泪洗面。本来就娇弱的身体此时更瘦了，仿佛一阵风吹来就能把她带走。

韦一航真是一个绝情又决绝的男人。她的悲伤仿佛永远与他无关。

想起红楼梦中宝玉说的话:“我只愿这会子立刻我死了，把心迸出来你们瞧见了，然后连皮带骨一概都化成一股灰，——灰还有形迹，不如再化一股烟，——烟还可凝聚，人还看见，须得一阵大乱风吹的四面八方都登时散了，这才好！”

她也想把自己的心剜了送给他，然后化作一缕烟，随风散去。

                            十四

夜里捧读胡兰成的《山河岁月》、《今生今世》，倾心在他的文字里。你会原谅他是一个汉奸，原谅他朝三暮四的品行。

一个才子，仿佛一切的过错都是值得原谅的。她无法真恨一航。

外面落着雪。尹珊珊呆呆地看着，想着和一航的情缘，像一个长长的梦，梦幻而凄迷。

没有了一航的滨海城，是一座巨大又颓废的坟墓，到处阴森森的让人窒息。她想，就将这段情缘留在这里吧，让雪掩埋前世的痕迹。

她走了，像雪一样融化，消失了。再也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