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这座城市也只有半年,现在恰逢春天,每天早晨也很惬意,沿着城墙边,偶尔读一读聂鲁达,这个偶尔一直持续了这半年
大多数时间的早晨我都会溜达到那所监狱的正门,里面关押了一位我很在乎的人
这是个风沙漫天却又不下雨的一天,我呆呆的静坐在半年前开的小饭馆里,里面只卖一道菜,其实也不算菜,但也每每排着长队的,豆腐脑店
总想着那个他会准时出现,因为好像除了这里他也实在没有可以去的地方,可等了一天他也没出现,我也很怕,在这等的那半年会不会变成了不值得,那么,,,
总的来讲,还是低估了他,毕竟他还有一个隔壁镇的镇长儿子的朋友,可还是晚上不到十点就回到了我这里,应该他们也谈不到哪里去了吧,可能和回来后与我的对话一样的,简洁
“家里人呢”
“死了,车祸,都死了”
“还包括那条狗”
“除了你爸妈,就是那条狗”
“那你是谁”
“你二叔,小时候见过”
“豆腐脑真难吃,一看小时候就没跟老爷子好好学习过”
“那你做”
我以为他是说说而已,第二天,却变成了我说说而已,他当真了,一个犯过强奸杀人罪的年轻人,在这个人口密度不小的小地方是无法再找到立足点的,也不得不承认,他那双细腻柔滑的双手做出的豆腐脑确实挺好吃的,好吃的已经掩盖了他犯过罪杀过人,群众吃客对他的阴暗无视
生意比以前更好了
而
阿牛来找他也越来越频繁了
我和他照旧没有多少话讲,他也不要每天的收入,偶尔手头缺了点,总会很客气的问我可不可以在钱柜里拿一些,每次的一些总不超过三百,我跟过他几次,他每次告别完阿牛,总会一个人默默的来到郊外陵园边角边的那个小女孩的小墓,一坐坐好久,我很熟悉那个女孩,因为每天我都会更早一些过来,看看她
不知道他是真的在忏悔,还是我自己心软了下来,那是找阿牛制造完车祸,完全可以在监狱里把他,可我总是不甘心,如果她还在,应该也这么大了,我倒不怎么担心阿牛会如何讲出我是假扮他二叔,晚上一点点在他吃了安眠药之后慢慢折磨他,我只是想看看他心里承受能力到底能达到什么时候,也可能他也知道了吧
有天晚上,我和他在喝酒,他不知不觉讲了一个故事:如果我恨一个人,我不会让他马上死,我喜欢一点点心里折磨他,可我又没多少耐心,做豆腐需要耐心啊,因为是作品,可以吃啊,也可以从别人吃的满足感上得到满足感,恨一个人,还是让他马上消失或者死比较好,那样折磨最终折磨的是自己,比如说,我很讨厌阿牛,我就会做张和他相似的人皮面具,夜里冒充他把他最爱的隔壁镇的阿花杀了,也做成强奸之后杀的,再到阿牛那里,把阿牛杀了,做成他畏罪自杀的样子,这样不挺好的,警察也不用破案了,于人于己都再好不过了
毕竟是酒后听听而已,那晚他哪里也没去,我也睡的很沉很沉
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第二天,隔壁镇的阿牛与阿花真的死了,阿牛那里还留了两张遗书,一张就和他讲的一模一样,对待阿花再自杀,一张就是另一张的前因,七年前阿牛犯的案子,把那位边角边的小女孩强奸杀害的,让他去顶的包
我很不相信,如果是他强奸,而阿牛杀的呢,他只是恐惧,畏惧,自己去投案,才知道她死了呢,我总是把他想的很坏,与更坏
这晚回来,我没与他再次喝酒,忽然觉得很困,我也很怕,在这等的那半年会不会变成了不值得,那么,等的那七年,不也等过了,她如果也在,留下的足迹应该也会,在吧
“当然在了,那晚,她就和你现在一样的,阿牛好笨的,他也很好的,你却很坏的,你女儿,怎么可能再复活呢”
他的手,我最后一眼看到,布满伤痕与厚茧,一点也不细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