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怖骇经(中部 第四经, 萨遮迦大经(MN36)

主题:佛陀如何克服恐惧,修苦行而不能得解脱,终以“中道”证悟成佛。

这是我所听见的:

有一次,世尊住在毗舍离大林的尖顶讲堂。

这时候,在上午,世尊穿好衣服,拿着大衣和钵,正想入毗舍离化食。萨遮尼干子这时候漫步走向大林尖顶讲堂。

阿难尊者从远处看见萨遮尼干子前来,于是对世尊说: “大德,这个能言善辩、受很多人推崇的萨遮尼干子到这里来了,他想责难佛、责难法、责难僧。如果世尊悲悯,在这里坐多一会儿就好了。”

世尊坐在为他预备好的座位上。萨遮尼干子走到世尊那里,和世尊互相问候,作了一些悦意的交谈,然后坐在一边。萨遮尼干子对世尊这样说:“乔答摩贤者,一些沙门婆罗门常常修身,但不修心,他们会感到身体的痛苦。从前,有些人在感到身体的痛苦时,或会双腿麻痹、或会心胸欲裂、或会口吐鲜血、甚至会内心狂乱。这些人心随身转,身支配了心,因为他们没有修心。

“乔答摩贤者,一些沙门婆罗门常常修心,但不修身,他们会感到内心的痛苦。从前,有些人在感到内心的痛苦时,或会双腿麻痹、或会心胸欲裂、或会口吐鲜血、甚至会内心狂乱。这些人身随心转,心支配了身,因为他们没有修身。乔答摩贤者,我心里这样想: ‘乔答摩贤者的弟子肯定是常常修心,但不修身的。’ ”

“火种,你所听见的修身是怎么样的呢?”

“乔答摩贤者,就正如难陀·婆蹉、耆娑·僧耆蹉、末伽梨·拘舍梨等裸体外道,不跟随常人的生活习惯,不用钵而只用手来盛载食物吃,不接受别人呼唤过去取的食物,不接受别人呼唤停下来取的食物,不接受别人带来的食物,不接受专为自己准备的食物,不接受别人邀请供养的食物,不取盘中的食物,不取锅中的食物,不在门槛间接受食物,不在棒杖间接受食物,不在杵臼间接受食物,不在有两人在吃食物的地方接受食物,不在有人怀孕的地方接受食物,不在有人哺乳的地方接受食物,不在有人性交的地方接受食物,不在有人专作布施的地方接受食物,不在有狗看守的地方接受食物,不在苍蝇群集的地方接受食物,不接受鱼类,不接受肉类,不饮酒,不饮果酒,不饮米酒。

“他们只去七家化食及只取七口食物,只去六家化食及只取六口食物……以至只去一家化食及只取一口食物;一天化食一次,两天才化食一次……以至七天才化食一次;一天吃食物一次,两天才吃食物一次……以至七天才吃食物一次。他们以这方法来修习,直至每逢半个月才吃食物一次。”

“火种,他们一直保持吃这么少吗?”

“乔答摩贤者,不。有些时候,他们也会吃美味的硬食物,吃美味的软食物,品尝各种美味的食物,饮各种美味的饮品,因此而带来体力,使身体壮大,使身体肥胖。”

“火种,他们之前不吃食物,之后又再吃回食物,这只是和身体的消瘦与肥胖有关。火种,你所听见的修心是怎么样的呢?”

当萨遮尼干子被世尊问到修心的问题时,他不能解说。于是世尊对萨遮尼干子说: “火种,之前你所说的修身,在圣者的律之中不是如法的修身。你不知道什么是修身,更遑论知道什么是修心了。什么是不修身和不修心,什么是修身和修心呢?留心听,好好用心思量,我现在说了。”

萨遮尼干子回答世尊: “贤者,是的。”

世尊说: “火种,什么是不修身和不修心呢?不闻法义的凡夫当生起一个乐受时,在感触到乐受的时候便会对乐产生贪着;当乐受息灭而生起苦受时,在感触到苦受的时候便会感到悲哀,捶胸号哭,内心迷乱。

“火种,因为不修身,内心便持续受生起的乐受所摆布。因为不修心,内心便持续受生起的苦受所摆布。从两方面来说,因为不修身,内心便持续受生起的乐受所摆布;因为不修心,内心便持续受生起的苦受所摆布。火种,这就是不修身和不修心了。

“火种,什么是修身和修心呢?多闻法义的圣弟子当生起一个乐受时,在感触到乐受的时候不会对乐产生贪着;当乐受息灭而生起苦受时,在感触到苦受的时候便不会感到悲哀,不会捶胸号哭,不会内心迷乱。

“火种,因为修身,内心便不会受生起的乐受所摆布。因为修心,内心便不会受生起的苦受所摆布。从两方面来说,因为修身,内心便不会受生起的乐受所摆布;因为修心,内心便不会受生起的苦受所摆布。火种,这就是修身和修心了。”

“我对乔答摩贤者有这样的净信: ‘乔答摩贤者是一位修身和修心的人。’ ”

“火种,是的。火种,虽然你常说挑战、攻击的话,但我也会对你解说,自从我剃掉头发和胡须,穿着袈裟衣,从家庭生活中出家,过没有家庭的生活以来,我的内心已经不受生起的乐受所摆布、不受生起的苦受所摆布了。”

“乔答摩贤者,没有任何乐受能令你的内心受到摆布,没有任何苦受能令你的内心受到摆布吗?”

“火种,怎会有呢。火种,当我还是菩萨,未取得正觉的时候,我这样想: ‘在家生活有很多障碍,是尘垢之道;出家生活有如空旷的地方那样没有障碍。在家生活不易生活在圆满、清净、如螺那样洁白的梵行之中。让我剃掉头发和胡须,穿着袈裟衣,从家庭生活中出家,过没有家庭的生活吧。’ 火种,那时我年少、发黑、壮健、在人生的早期,我的父母不想我出家,泪流满面。

“我成为一位出家人,寻找善法,寻求达致无上寂静的途径。我去到阿罗逻·迦蓝那里,对他说: ‘迦蓝贤友,我想在你的法和律之中修习梵行。’

“火种,当我说了这番话后,迦蓝对我说: ‘贤友,你逗留在这里吧。像你那样有智慧的人,很快便可以亲身以无比智来体证这法义,然后安住在证悟之中。’

“火种,我很快便能掌握那法义。只要老师教一遍,我便能够和其他同门一样,带有智慧和自信地说: ‘我已知那些法义,已见那些法义。’

“火种,那时我心想: ‘修习迦蓝这法义不是仅仅出于信的。我是可以亲身以无比智来体证他宣说的法义,然后安住在证悟之中的。迦蓝真的是对这法义有知有见的。’

“火种,于是我前往迦蓝那里,对他说: ‘迦蓝贤友,你亲身以无比智来体证的法义,然后安住在证悟之中,究竟这境界去到什么程度呢?’

“火种,当我说了这番话后,迦蓝宣称达到无所有处。那时我心想: ‘不单只迦蓝有信,我也有信;不单只迦蓝有精进,我也有精进;不单只迦蓝有念,我也有念;不单只迦蓝有定,我也有定;不单只迦蓝有慧,我也有慧。让我在迦蓝的法义之中努力修习,亲身以无比智来体证这法义,然后安住在证悟之中吧。’

“火种,我很快便可以亲身以无比智来体证那法义,然后安住在证悟之中了。

“火种,于是我前往迦蓝那里,对他说: ‘迦蓝贤友,你是宣称亲身以无比智来体证这法义,然后安住在证悟之中的吗?’

“ ‘贤友,是的。’

“ ‘贤友,我现在也是宣称亲身以无比智来体证这法义,然后安住在证悟之中。’

“ ‘贤友,我有得着。贤友,我有得益。我能看见一位像你那样的同修贤友!我宣称亲身以无比智来体证这法义,然后安住在证悟之中,你也是宣称亲身以无比智来体证这法义,然后安住在证悟之中;你宣称亲身以无比智来体证这法义,然后安住在证悟之中,我也是宣称亲身以无比智来体证这法义,然后安住在证悟之中。我知这法义,你也知这法义;你知这法义,我也知这法义。你像我那样,我像你那样。贤友,来吧,现在让我们两人一起来护持这个团体吧。’

“火种,之后,身为老师的迦蓝视身为弟子的我不分高下,他对我作出很高的恭敬。

“火种,那时我心想: ‘这法义不能带来厌离、无欲、寂灭、宁静、无比智、正觉、湼槃,只是带来投生无所有处。’ 我对那法义感到不足,之后便离开了那法义。

“火种,我继续去寻找善法,寻求达致无上寂静的途径。我去到优陀迦·罗摩子那里,对他说: ‘贤友,我想在你的法和律之中修习梵行。’

“火种,当我说了这番话后,罗摩子对我说: ‘贤友,你逗留在这里吧。像你那样有智慧的人,很快便可以亲身以无比智来体证这法义,然后安住在证悟之中。’

“火种,我很快便能掌握那法义。只要老师教一遍,我便能够和其他同门一样,带有智慧和自信地说: ‘我已知那些法义,已见那些法义。’

“火种,那时我心想: ‘修习罗摩这法义不是仅仅出于信的。我是可以亲身以无比智来体证他宣说的法义,然后安住在证悟之中的。罗摩真的是对这法义有知有见的。’

“火种,于是我前往罗摩子那里,对他说: ‘罗摩子贤友,你的父亲罗摩曾经亲身以无比智来体证的法义,然后安住在证悟之中,究竟这境界去到什么程度呢?’

“火种,当我说了这番话后,罗摩子说罗摩曾经宣称达到非想非非想处。那时我心想: ‘不单只罗摩有信,我也有信;不单只罗摩有精进,我也有精进;不单只罗摩有念,我也有念;不单只罗摩有定,我也有定;不单只罗摩有慧,我也有慧。让我在罗摩的法义之中努力修习,亲身以无比智来体证这法义,然后安住在证悟之中吧。’

“火种,我很快便可以亲身以无比智来体证那法义,然后安住在证悟之中了。

“火种,于是我前往罗摩子那里,对他说: ‘罗摩子贤友,你的父亲罗摩曾经是宣称亲身以无比智来体证这法义,然后安住在证悟之中的吗?’

“ ‘贤友,是的。’

“ ‘贤友,我现在也是宣称亲身以无比智来体证这法义,然后安住在证悟之中。’

“ ‘贤友,我有得着。贤友,我有得益。我能看见一位像你那样的同修贤友!我的父亲罗摩曾经宣称亲身以无比智来体证这法义,然后安住在证悟之中,你也是宣称亲身以无比智来体证这法义,然后安住在证悟之中;你宣称亲身以无比智来体证这法义,然后安住在证悟之中,我的父亲罗摩曾经也是宣称亲身以无比智来体证这法义,然后安住在证悟之中。我的父亲罗摩知这法义,你也知这法义;你知这法义,我的父亲罗摩也知这法义。你像我的父亲罗摩那样,我的父亲罗摩像你那样。贤友,来吧,现在你来护持这个团体吧。’

“火种,之后,罗摩子视我为同修和老师,他对我作出很高的恭敬。

“火种,那时我心想: ‘这法义不能带来厌离、无欲、寂灭、宁静、无比智、正觉、湼槃,只是带来投生非想非非想处。’ 我对那法义感到不足,之后便离开了那法义。

“火种,我继续去寻找善法,寻求达致无上寂静的途径。我在摩揭陀游行,途经多处地方之后便去到优楼频螺的舍那镇。我看见那地方十分怡人,丛林使人愉悦,河流流着清澈的河水,有怡人的渡口,附近有可供化食的村落。那时我心想: ‘这地方十分怡人,丛林使人愉悦,河流流着清澈的河水,有怡人的渡口,附近有可供化食的村落。这地方有一个很好的条件给人精勤修习。’

“火种,于是我坐在那里精勤修习。那时我心中生起三个独特、以前从没听过的譬喻。火种,假如有一条潮湿的木柴,被人放在水中,一个人拿着一支木燧走来,想用那条木柴来生热、取火。火种,你认为怎样,那个人能否用木燧和那条木柴来生热、取火呢?”

“乔答摩贤者,不能。这是什么原因呢?因为那条木柴潮湿和被人放在水中。那个人只会为自己带来疲劳和苦恼。”

“火种,同样地,任何沙门婆罗门,如果不能从身体所带来的欲乐之中退却出来,不能善于舍弃和善于平息内心对贪欲的爱欲、爱着、迷恋、渴求、热爱的话,在感受到强烈、猛烈、激烈的苦受时,他们没有能力得到无上等正觉的知和见;在没有感受到强烈、猛烈、激烈的苦受时,他们也没有能力得到无上等正觉的知和见。火种,这就是在我心中生起的第一个独特、以前从没听过的譬喻。

“火种,第二个在我心中生起的譬喻是,假如有一条潮湿的木柴,被人放在干地上,一个人拿着一支木燧走来,想用那条木柴来生热、取火。火种,你认为怎样,那个人能否用木燧和那条木柴来生热、取火呢?”

“乔答摩贤者,不能。这是什么原因呢?因为虽然那条木柴被人放在干地上,但仍是潮湿的。那个人只会为自己带来疲劳和苦恼。”

“火种,同样地,任何沙门婆罗门,如果不能从身体所带来的欲乐之中退却出来,不能善于舍弃和善于平息内心对贪欲的爱欲、爱着、迷恋、渴求、热爱的话,在感受到强烈、猛烈、激烈的苦受时,他们没有能力得到无上等正觉的知和见;在没有感受到强烈、猛烈、激烈的苦受时,他们也没有能力得到无上等正觉的知和见。火种,这就是在我心中生起的第二个独特、以前从没听过的譬喻。

“火种,第三个在我心中生起的譬喻是,假如有一条干燥的木柴,被人放在干地上,一个人拿着一支木燧走来,想用那条木柴来生热、取火。火种,你认为怎样,那个人能否用木燧和那条木柴来生热、取火呢?”

“乔答摩贤者,能。这是什么原因呢?因为那条木柴干燥和被人放在干地上。”

“火种,同样地,任何沙门婆罗门,如果能从身体所带来的欲乐之中退却出来,能善于舍弃和善于平息内心对贪欲的爱欲、爱着、迷恋、渴求、热爱的话,在感受到强烈、猛烈、激烈的苦受时,他们有能力得到无上等正觉的知和见;在没有感受到强烈、猛烈、激烈的苦受时,他们也有能力得到无上等正觉的知和见。火种,这就是在我心中生起的第三个独特、以前从没听过的譬喻。火种,这些就是在我心中所生起的三个独特、以前从没听过的譬喻了。

“火种,那时我心想: ‘让我咬紧牙关,舌抵上颚,以坚毅心来制伏、制止、降伏内心吧。’ 于是我咬紧牙关,舌抵上颚,以坚毅心来制伏、制止、降伏内心。那时候我的腋窝也冒出汗来。

“火种,就正如一个强壮的人捉着一个弱者的头或肩膀,把他制伏、制止、降伏,同样地,我咬紧牙关,舌抵上颚,以坚毅心来制伏、制止、降伏内心。那时候我的腋窝也冒出汗来。

“火种,我精进,不懈怠;专一心念,没有忘失;但我精勤的苦修使我的身体仓卒不定,不能猗息下来。即使这样,我的内心也不会受生起的苦受所摆布。

“火种,那时我心想: ‘让我修习闭气禅修吧。’ 于是我不让呼吸从口鼻出入。在我不让呼吸从口鼻出入的时候,我的耳朵传出很大的风声,那声音就像铁匠的吼叫那样。火种,我精进,不懈怠;专一心念,没有忘失;但我精勤的苦修使我的身体仓卒不定,不能猗息下来。即使这样,我的内心也不会受生起的苦受所摆布。

“火种,那时我心想: ‘让我进一步修习闭气禅修吧。’ 于是我不让呼吸从口鼻和耳朵出入。在我不让呼吸从口鼻和耳朵出入的时候,一阵很大的风冲击我的头颅,就像一个强壮的人用利刃刺我的头颅那样。火种,我精进,不懈怠;专一心念,没有忘失;但我精勤的苦修使我的身体仓卒不定,不能猗息下来。即使这样,我的内心也不会受生起的苦受所摆布。

“火种,那时我心想: ‘让我进一步修习闭气禅修吧。’ 于是我不让呼吸从口鼻和耳朵出入。在我不让呼吸从口鼻和耳朵出入的时候,一阵很大的痛楚在我的头部出现,就像一个强壮的人用皮带缠紧我的头部那样。火种,我精进,不懈怠;专一心念,没有忘失;但我精勤的苦修使我的身体仓卒不定,不能猗息下来。即使这样,我的内心也不会受生起的苦受所摆布。

“火种,那时我心想: ‘让我进一步修习闭气禅修吧。’ 于是我不让呼吸从口鼻和耳朵出入。在我不让呼吸从口鼻和耳朵出入的时候,一阵很大的风冲击我的腹部,就像一个熟练的屠夫或他的徒弟用利器㓥开我的腹部那样。火种,我精进,不懈怠;专一心念,没有忘失;但我精勤的苦修使我的身体仓卒不定,不能猗息下来。即使这样,我的内心也不会受生起的苦受所摆布。

“火种,那时我心想: ‘让我进一步修习闭气禅修吧。’ 于是我不让呼吸从口鼻和耳朵出入。在我不让呼吸从口鼻和耳朵出入的时候,我全身发热,就像两个强壮的人捉着一个瘦弱的人在火坑上烧烤那样。火种,我精进,不懈怠;专一心念,没有忘失;但我精勤的苦修使我的身体仓卒不定,不能猗息下来。即使这样,我的内心也不会受生起的苦受所摆布。

“火种,天神看见我这样,一些说: ‘乔答摩沙门死了。’ 一些说: ‘乔答摩沙门没有死,不过快要死了。’ 一些说: ‘乔答摩沙门没有死,也不是快要死。乔答摩沙门是阿罗汉,阿罗汉就是这样子的。’1

“火种,那时我心想: ‘让我修习断食吧。’ 那时候,一些天神到来我那里,对我说: ‘贤者,请你不要修习断食。如果你要修习断食的话,我们可以供养天食给你,你可用毛孔来吸收天食。’

“火种,那时我心想: ‘如果我说了要不吃食物,但又用毛孔来吸收天食的话,这就是我的妄语。’ 于是我拒绝了那些天神,对他们说: ‘不用了。’

“火种,那时我心想: ‘让我只喝豆粥和逐渐减少食量吧。’ 于是我只喝豆粥和逐渐减少食量。因为我只喝豆粥和逐渐减少食量,以致身体十分消瘦。因为食物少,上肢就像藤蔓那样;下肢就像骆驼、骡子的腿那样;脊骨就像一行卵石那样凹凸的显现出来;肋骨就像旧屋的疏散屋梁那样显现出来;眼睛深陷眼窝,就像井水深陷深井那样;头的皮肉不断萎缩,就像摘了下来的葫芦受风干而不断萎缩那样。

“火种,我因为食物少,腹部跟脊骨连接在一起,当我按着腹部时,能触摸到脊骨;当我按着脊骨时,能触摸到腹部。我因为食物少,当去大小便时,倒在那里。我因为食物少,当用手按摩肢体时,坏死的体毛从肢体掉下来。

“火种,人们看见我这样,一些说: ‘乔答摩沙门黑了。’ 一些说: ‘乔答摩沙门不是黑了,只是深色了。’ 一些说: ‘乔答摩沙门不是黑了,也不是深色了。乔答摩沙门是金色的。’

“火种,因为我吃得少,所以失却清净、明晰的肤色。

“火种,那时我心想: ‘过去任何沙门婆罗门所感受到的苦受,没有比这更强烈、更猛烈、更激烈的了,这就是极限的了!未来任何沙门婆罗门所感受到的苦受,没有比这更强烈、更猛烈、更激烈的了,这就是极限的了!现在任何沙门婆罗门所感受到的苦受,没有比这更强烈、更猛烈、更激烈的了,这就是极限的了!我修习这剧烈的苦行,但依然不能得到过人之法,不能取得圣者的知见;难道有其他道路通往觉悟?’

“火种,那时我记得: ‘有一次,父王在处理释迦人的事务时,我坐在蒲桃树的树荫底下,那时我内心离开了五欲、离开了不善法,有觉、有观,有由离开五欲和不善法所生起的喜和乐;我进入了初禅。’ 2那时我心想: ‘这是否一条通往觉悟的道路呢?’ 随着这个记忆,我生起这个心识: ‘这就是一条通往觉悟的道路!’

“火种,那时我心想: ‘我为什么要惧怕不是由贪欲和不善法所带来的乐呢?我没有必要惧怕不是由贪欲和不善法所带来的乐!’ 那时我心想: ‘我的身体十分瘦弱,这是不容易得到这种乐的。让我吃回粗食物和粥饭吧。’ 于是我吃回粗食物和粥饭。

“火种,那时候五比丘在我身边,他们心想: ‘乔答摩沙门在得法之后便会把法告诉我们。’ 但在我吃回粗食物和粥饭时,他们厌弃我,心想: ‘乔答摩沙门放弃了精勤修行,回复到奢华生活之中了。’

“火种,我吃回粗食物,得到气力之后,内心离开了五欲、离开了不善法,有觉、有观,有由离开五欲和不善法所生起的喜和乐;我进入了初禅。即使这样,我的内心也不会受生起的乐受所摆布。

“火种,我平息了觉和观,内里平伏、内心安住一境,没有觉、没有观,有由定所生起的喜和乐;我进入了二禅。即使这样,我的内心也不会受生起的乐受所摆布。

“火种,我保持舍心,对喜没有贪着,有念和觉知,通过身体来体会乐──圣者说: ‘这人有舍,有念,安住在乐之中。’ ──我进入了三禅。即使这样,我的内心也不会受生起的乐受所摆布。

“火种,我灭除了苦和乐,喜和恼在之前已经消失,没有苦、没有乐,有舍、念、清净;我进入了四禅。即使这样,我的内心也不会受生起的乐受所摆布。

“火种,当我的内心有定、清净、明晰、没有斑点、没有污染、柔软、受驾驭、安住、不动摇时,把心导向宿命智。我能忆起过去无数生的事情──不论一生、两生、三生、百生、千生、百千生,不论无数的成劫、无数的坏劫、无数的成坏劫──在那一生之中是什么姓名,什么种族,什么种姓,吃什么食物,体会什么苦与乐,寿命有多长,死后又投生到另一生;而在另一生之中又是什么姓名,什么种族,什么种姓,吃什么食物,体会什么苦与乐,寿命有多长,死后又再投生到另一生。我能忆起过去无数生的生活方式和生活细节。火种,我在初夜时分得到第一种明。由于我不放逸、勤奋、坚定,所以驱除了无明,生起了明;驱除了黑暗,生起了光明。即使这样,我的内心也不会受生起的乐受所摆布。

“火种,当我的内心有定、清净、明晰、没有斑点、没有污染、柔软、受驾驭、安住、不动摇时,把心导向众生生死智。我以清净及超于常人的天眼,看见众生怎样死后再次投生;知道不同的业使众生在上等或下等、高种姓或低种姓、善趣或恶趣的地方投生──这些众生由于具有身不善行、口不善行、意不善行,责难圣者,怀有邪见,做出由邪见所驱动的业,因此在身坏命终之后投生在恶趣、地狱之中;那些众生由于具有身善行、口善行、意善行,称赞圣者,怀有正见,做出由正见所驱动的业,因此在身坏命终之后投生在善趣、天界之中。火种,我在中夜时分得到第二种明。由于我不放逸、勤奋、坚定,所以驱除了无明,生起了明;驱除了黑暗,生起了光明。即使这样,我的内心也不会受生起的乐受所摆布。

“火种,当我的内心有定、清净、明晰、没有斑点、没有污染、柔软、受驾驭、安住、不动摇时,把心导向漏尽智。我以究竟智,如实知道什么是苦,如实知道什么是苦集,如实知道什么是苦灭,如实知道什么是苦灭之道;我以究竟智,如实知道什么是漏,如实知道什么是漏集,如实知道什么是漏灭,如实知道什么是漏灭之道。当我有了以上的知见时,心便从欲漏、有漏、无明漏之中解脱出来。在得到解脱时会带来一种解脱智,我以究竟智知道:生已经尽除,梵行已经达成,应要做的已经做完,没有下一生。火种,我在后夜时分得到第三种明。由于我不放逸、勤奋、坚定,所以驱除了无明,生起了明;驱除了黑暗,生起了光明。即使这样,我的内心也不会受生起的乐受所摆布。

“火种,我曾经在无数大众之中说法。在大众中的人可能会这样想: ‘乔答摩沙门专为我而说法。’ 火种,不要这样想。如来在大众中说法是为了让每一个人都能明白法义。火种,当我在说话完结后,内心便回复到定的状态,安住一境、止息下来,我的内心常常安住在定之中。”

“乔答摩贤者,人们相信乔答摩贤者是一位阿罗汉·等正觉,但乔答摩贤者记得你是会午睡的吗?”

“火种,我记得在夏季最后的一个月里,在化食完毕,吃过食物后返回时,把大衣折为四叠,然后躺在上面右侧而卧,有念和觉知地入睡。”

“乔答摩贤者,一些沙门婆罗门说,午睡是一种迷痴。”

“火种,不是从这方面来分辨迷痴或不迷痴的。火种,我要对你说什么是迷痴和不迷痴。留心听,好好用心思量,我现在说了。”

萨遮尼干子回答世尊: “贤者,是的。”

世尊说: “火种,不能断除漏、污染、后有、恐惧、苦报、将来的生和老死的人,我称这是迷痴的人。火种,不能断除漏就是迷痴。火种,断除漏、污染、后有、恐惧、苦报、将来的生和老死的人,我称这是不迷痴的人。火种,断除漏就是不迷痴。

“火种,如来断除了漏、污染、后有、恐惧、苦报、将来的生和老死,像使连根拔起的棕榈树无法再生长那样根除漏、污染、后有、恐惧、苦报、将来的生和老死。

“火种,就正如棕榈树的树冠被截断之后便无法再生长;同样地,如来像使连根拔起的棕榈树无法再生长那样根除漏、污染、后有、恐惧、苦报、将来的生和老死。”

世尊说了这番话后,萨遮尼干子对他说: “乔答摩贤者,真是罕见!乔答摩贤者,真是少有!当乔答摩贤者不断被人挑战、被人以说话攻击时,肤色都能这样明亮,面色都能这样祥和。不愧为一位阿罗汉·等正觉。

“乔答摩贤者,我记得有一次和富兰那·迦叶辩论,当我和他辩论时,他回避论题,说不相关的话,流露出恶意、瞋恚、不满。但是,当乔答摩贤者不断被人挑战、被人以说话攻击时,肤色都能这样明亮,面色都能这样祥和。不愧为一位阿罗汉·等正觉。

“乔答摩贤者,我记得有一次和末伽梨·拘舍梨……

“乔答摩贤者,我记得有一次和阿耆多·翅舍钦婆罗……

“乔答摩贤者,我记得有一次和波拘陀·迦旃延……

“乔答摩贤者,我记得有一次和散若耶·毗罗胝子……

“乔答摩贤者,我记得有一次和尼干陀·若提子辩论,当我和他辩论时,他回避论题,说不相关的话,流露出恶意、瞋恚、不满。但是,当乔答摩贤者不断被人挑战、被人以说话攻击时,肤色都能这样明亮,面色都能这样祥和。不愧为一位阿罗汉·等正觉。

“乔答摩贤者,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要告辞了。”

“火种,如果你认为是时候的话,请便。”

萨遮尼干子听了世尊的说话后感到欢喜,感到愉快,之后起座离去。

大萨遮经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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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这些天神认为修习苦行的人是阿罗汉。 “阿罗汉” (arahat)一词有 “值得世人供养” 的意思,这个词语不单在佛教之中使用,当时印度其他宗教也用这个词语来形容完满修行的人,而在佛教之中,阿罗汉是指得到四果果位的圣者,即指贪欲、瞋恚、愚痴完全清除的圣者。

2 这是悉达多太子年幼时的一次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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