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跛子，跑不快，咕噜咕噜摔倒啦，没人扶，没人要，大家快来看热闹！”

一一看着同龄的小朋友们像躲瘟疫一样躲着自己，想要上前和他们一起玩，刚刚走近，他们就像是看到什么恐怖怪物一般四散逃开，一一着急想要解释自己的腿不会传染，大家不要躲着自己，可是上前跑了几步却不知道被谁绊倒，今天出门妈妈特意给自己换上的新裙子瞬间变得脏兮兮的。

“小怪物，没人爱，一瘸一拐真奇怪，摔倒了，叫妈妈，妈妈才不理你呢！”

“小怪物，小怪物……”

“小跛子，小跛子……”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方一一大叫着从梦里挣扎着醒来，发现侨香正坐在自己床边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

“做噩梦了吗，一一？”

“嗯，梦到不开心的了！”

一一才从梦中回过神来，有些懊恼，真是，怎么又梦到小时候了，明明都过去那么久了。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六点了，你都睡一下午了，赶紧起床，我们去比赛啦！”

经过侨香提醒，一一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是和侨香一起报名了一个什么比赛。看着眼前这个画着淡妆，特意打扮了一番的侨香，一一赶紧起来换好衣服。

到了比赛现场，两人却发现来得有些早，还要等好些时候。侨香忘了带手机，便和一一一起坐在后面聊起天来。

“一一，你有特别羡慕的人吗？我们班上！”

“特别羡慕的人啊？”一一下意识的收了收脚后不假思索的狠狠点头肯定道：“有的！”

“是谁？是谁？”

“你啊！小月啊！思思啊！还有……”

“等等，我是说特别羡慕的，就恨不得可以成为她的！”

“其实你们我都很羡慕的！”

“别开玩笑了，就会逗我开心！”

看着旁边一脸不相信的侨香，方一一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其实我是真的很羡慕你们，羡慕你们都是正常健康的人，身体没有任何缺陷！

“其实我还蛮羡慕你的，一一！”

“啊？”方一一有些呆愣，“你说什么，羡慕我？”

“是啊！你白白瘦瘦身材好，家境也好，性格又好，不像我，黑胖黑胖的！”

方一一有心反驳，却在看到侨香一脸失落的时候住了嘴，要是现在自己说什么，侨香肯定以为我是在炫耀吧！可我并没有什么可炫耀的啊！要是有机会选择，我宁愿做侨香也不愿做方一一。

方一一的左腿比右腿短了三厘米，平时穿着特制的鞋子不仔细看也看不太出来，可是一一心里却一直很介意，平日里总是尽心掩饰，就怕被哪个发现。对于一一来说，大学是一个新的开始，在这里谁也不认识自己，谁也不知道自己身体缺陷的事情，所以这件事情就是自己最大的秘密，谁都不知道才好。

从小，每次过年或者是过节之类的家庭聚会，大家的讨论话题总是离不开一一的腿，好像除了这个话题就没什么事可聊了一样。这个说“没关系，反正也看不太出来！”那个说“以后医学进步可以去大医院做个手术啊，女孩子以后要嫁人总是希望美美的啊！”还有说“我们一一长得好看，腿不一样长都是小事啦！反正鞋子可以遮掩！”

每个人看似都在尽心尽力的帮一一出着主意，可是一一却并不开心，就好像自己全身被剥光了放在大家面前，只是让大家指指点点随意点评的一道菜一般。有人说太咸了，然后一个说可以加点水，一个说可以再加点辅料，一个说没关系下饭。他们从来都不考虑做饭的人的感受，饭没做好厨师最伤心了，你们就安安静静吃或者不吃好了，就你知道的多啊！

“一一，一一，你想什么呢？马上到我们了！”

“啊？哦！嗯，好的！”

一一收回心神，暗自吸了一口气，再帮旁边紧张的侨香看看她的衣着有没有问题，发型有没有乱，妆有没有花，确定一切都正常之后，就跟着侨香一起进了教室。

这是校学生会举办的模拟招聘大赛，参加的大多是大一、大二的学生。这次的初选一共分了8个教室同步进行。一一就是陪侨香来打个酱油，女孩子嘛，干什么总是希望有个伴陪着的。

因为是初选，所以环节很简单。就是每个人分别一分钟时间介绍自己，然后站一起，一起回答一个主面试官提的一个问题就结束了。

结束之后，侨香就拉着一一的手说：“一一，一一，我刚刚紧张的声音都发抖了！我是不是表现的特别糟糕啊！”

一一安抚的拍了拍侨香的手说：“没有，你表现的很好，我看到你回答问题的时候面试官都微微点了点头呢！”

“真的吗？真的吗？”

“真的！”一一重重点了点头。

“不过一一你好像一点都不紧张啊！好羡慕你哦！”

一一笑笑，然后说：“我反正是陪你去的，表现的好不好都无所谓啦，所以才不紧张！”

“哈哈哈，也对哦！走啦，走啦！我们去吃水煮吧！我想吃超级久的！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是我进大学以来第一次参加比赛，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

侨香拉着一一就跑，一一跟着跑了几步就甩开侨香的手停了下来，侨香也不在意，自顾自的飞快奔向教学楼对面的美食城，直奔水煮摊位。等到一一慢慢走来，顺手递给她一个号码靠前的牌子。

两人慢悠悠的吃完水煮，再在操场上慢慢走了两圈才回宿舍。

第二天，在上高数课的时候，一一收到一条信息，是校学生会的干事发过来的，说她通过了昨天的初试，请她中午十二点半到教学楼311开个小会。侨香在旁边玩斗地主，见一一这种平时上课极少碰手机的人掏出了手机，就好奇的凑过来看，一下子就看到了这条短信。

“你通过了！”

侨香惊呼了一声，被老师瞪了一眼之后低低头，很不好意思的扯了扯一一的衣角，特别小声的说：“一一，给我看一下！”

一一把手机递给侨香，侨香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之后，小心翼翼的偏头对一一说：“哇塞，一一你好厉害！”

一一一边听着课，一边分神注意着侨香，听了这话，就指了指侨香的放在抽屉里的手机说：“你的信息应该只是还没发过来，等等就好了！”

说完这话之后，一一接过侨香递过来的手机，专心的听起课来。旁边侨香拿出自己的手机，聚精会神的盯着。一直到下课，也没收到短信。

“我可能是没进复赛，这种短信应该是群发的！”说完之后，侨香也不等一一，自己收拾好东西就走掉了。一一在后面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喊侨香等等自己，可是侨香似乎是没听到一般，很快就消失在教学楼拐角。

一一知道侨香肯定是生气了，她为了这个比赛花了许多心思，出门前换了最好看的那套衣服，还特意化了一个精致的淡妆，结果还不如只是陪她去打酱油的素颜自己。可是这个结果又不是自己可以左右的，侨香干嘛要生我气啊？

从小因为身体的缺陷，一一变得有些自卑而敏感。即使知道自己的缺陷如果不仔细根本看不太出来，一一却还是很害怕。害怕被发现，也害怕像小时候一样，自己的缺陷被发现之后再也没有人愿意和自己玩，还不断地取笑自己，把自己当一个怪物一般孤立起来。

所以，即使上了大学，即使一一一直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是一个新的开始，大家不会像小时候一样看待自己，可依旧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侨香是大学第一个和一一说话的人。开学那天，一一到的比较早，那时候寝室就侨香到了，另外两个姑娘第二天才到，所以一一和侨香自然便更亲近几分。一一从小没什么朋友，侨香愿意和她交朋友便让她觉得十分开心了。所以即使很多时候侨香喜欢乱发脾气，一一即使内心不是很开心也愿意放下身段去哄她，即使不是她的错，一一只是太需要朋友了。

一一参加完学生会的小会回到宿舍，发现侨香并不在，平时她喜欢把东西放在自己桌上，如今却清理的干干净净。

正在逛贴吧的室友思思见一一回来，有些不解：“一一，你和侨香怎么了，你惹她生气啦？刚刚她回来生好大的气，一声不吭就坐在椅子上，我们怎么和她说话都不理，然后就从你桌上拿东西，后来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我和小月还以为是你打的电话呢！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

一一有些不好意思，说：“应该是我惹侨香生气了吧，我去哄哄她！”

说完便跑了出去，一一还是有些不习惯变成焦点，即使只是两个人的焦点。

出了女生宿舍大门，一一却突然不知道该去哪，打了侨香的电话，可她却不接。

要不就先去图书馆看看书吧！这么想着，一一便往图书馆方向走去。没走几步，却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

一一停下脚步，想转身往后看，可一想，自己并不认识什么人，怎么可能有人叫自己。便只停了一停就再次往前走，直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方一一，我一直喊你，你怎么不应啊？”

一一转身，一张几乎要贴到自己脸庞的俊脸吓得她连连后退，可因为腿脚不便，差点摔倒，好在那个男生扶了她一把。

“你是？”

“我是曾帅啊，你不记得啦？刚刚我们还一起开会呢！”

“呃，啊，对不起。我有点脸盲！”

“没关系，我是校学生会部长，你参加的那个比赛就是我们部门举办的，刚刚开会我不是一直在给你们讲复赛规则么，你再仔细想想！”

一一整个开会时间都一直在想着侨香的事情，哪里记得那么多。当下也只能抱歉的看着自己身前的学生会部长。

“记不起来也没关系！你是要去图书馆吗？一起啊！”

说着，也不顾一一是否同意，拉着她的手腕就往前走，一一尴尬的抽出手说：“我突然想起还有事，我先回去了。学长再见！”

说着挥挥手，转身就走。却不料那曾帅像个牛皮糖似得黏上来：“学妹，我送你啊！”

一一拒绝不了，只得同意。回到宿舍，侨香已经回来了，一一上前想和她说话，侨香却嫌恶的看她一眼说：“我们绝交！”

“为什么啊？侨香，我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你了？”

“你明知道我去参加比赛就是为了曾帅学长，你刚刚为什么还和他那么亲密，你说，你是不是也喜欢他，你是不是要和我抢！”

一一一头雾水：“我不知道啊？你没有和我说过！侨香，我都不知道他是谁，只是恰巧遇到。你别把我想的那么坏！”

一一说着，自己也觉得有些委屈。侨香根本没和自己说过这件事。

“对不起，一一，我可能记错了！”侨香见一一真生气了，也有些不好意思，她突然想起喜欢曾帅这件事是和自己的老乡说的，并没有和一一说过。

“算了，没事，既然侨香你介意，我不去复赛好了！”

“别呀，侨香，你去呀，参加比赛多好啊，成为焦点，万众瞩目，要是进入决赛，得了名次，还有奖金呢。一一，你别放弃啊！”

“可我，并不想成为焦点啊！”一一小声嘟囔。

“什么？”

“没什么，侨香，我还是不去复赛好了！”

“去吧，一一，去吧。要是你去复赛就可以让我也跟着近距离接触曾帅学长了，你就当帮帮我嘛！一一，好一一，你就去嘛！为了我的终身幸福，一一，求你了！”

一一最是受不得侨香的请求，无奈之下，只得先答应下来。心内却打定主意，一定要表现的平庸一些，免得进入决赛。

复赛对着装有要求，所以一一特意去买了一套职业装。穿上去很有几分干练的味道。比赛那天，侨香还给一一化了一个淡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一一很有些不习惯，老觉得别扭的厉害。

复赛一共十五人，分三组，一一是最后一组，最后一个出场。比赛规定首先是两分钟PPT演示，然后是从校外各个企业请到的评委问两个问题，分数靠前的八个人进入决赛。

一一怎么也没想到，除了自己的自我介绍正好两分钟，其他的参赛选手自我介绍由于PPT太过花哨，内容过多都超时了。而回答问题环节，一一根本大脑一片空白，只能跟着感觉想到什么说什么。最后结果出来，反倒得了个分数第一。

一一皱眉，想要放弃决赛，环顾整个会场准备找校学生会的人说。自然是没注意到旁边的侨香暗恨的狰狞表情，也没注意到侨香的衣角几乎都要被她自己拧烂了。

这时，曾帅不知从哪走了过来，对一一说：“恭喜啊，分数第一呢！”

一一刚想说话，却被侨香抢了先：“那是，我们一一可厉害了！”

曾帅不理侨香，只看着一一说：“一一学妹，进了决赛要不要庆祝一下。走，学长请你吃宵夜去！”

“好啊，好啊，学长，我也去，我也去！”

曾帅这才注意到一一旁边的侨香，皱了皱眉，见一一表情有些微的抗拒，而在侨香拉了拉她的袖子之后，才勉强点头同意，倒也没再说什么。

曾帅是大二的学长，作为学生会部长，长得也不错，所以在女生里还是十分受欢迎的。只是没想到在一一这屡次碰壁，这反倒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整个吃夜宵过程中，侨香一直主动和曾帅搭话，可是曾帅并不怎么搭理她，反倒一直把话题往一一身上引，一一整个过程几乎没有说话，只是埋头吃东西。

曾帅的想法一一怎么肯能察觉不到，有人喜欢自己，意义还是有些开心的，只是她想到自己的腿，还是不敢，不敢接受任何男生，害怕他们看到自己的缺陷后漏出嫌恶的眼神。再有就是侨香，她那么喜欢曾帅，作为好朋友，自己怎么可以和她抢呢。

第二天是周末，一一早起去图书馆看书，回来准备拿碗去食堂打饭的时候，宿舍思思一看到一一进来就激动大喊：“一一，快来，快来，学校贴吧有人发帖子夸你有气质，肤白貌美大长腿诶，还被置顶了呢！”

一一疑惑，去看了一眼，发现尽是一些夸大其词的夸奖之类。一一心里有些小开心，但是更多的是焦虑，担心过多的关注会暴露自己的缺陷，自己一直小心翼翼隐藏的秘密会被发现。

打饭路上，一一总感觉每个人都在看自己，有些不好意思，总担心自己的缺陷被人看出来。于是低着头，尽量靠路边走，极力的弱化自己的存在感。

可是一一担心的事情终究是发生了。就在一一打完饭回来的时候，发现室友看自己的眼神都怪怪的，像是同情和怜悯。她注意到自己床下的鞋子也被翻动过。是被发现了吗？

“一一，你去食堂的时候看了学校贴吧吗？”

还是思思率先打破沉寂。

“一一，你过来我这边看一下吧！有人在贴吧骂你！”

思思表情有些尴尬，骂一一的那个号虽然是小号，但是她记得，那是侨香的号，她以前偶然看到过侨香用这个号骂另一个宿舍长得很女神的妹子绿茶婊。只是侨香和一一作为室友，之前两人还玩的那么好，也没怎么见闹别扭，侨香突然这么做，确实让人不齿，也为一一抱不平，觉得一一有些不值。同一个宿舍，大家都看得出来一一对侨香有多好。

一一脚步有些踉跄，从自己位置到思思位置的短短两米距离在一一心里却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

糟了，糟了，我的秘密被公开了，大家都知道我是一个有缺陷的人，刚刚还在夸我的人现在肯定都在说我虚伪吧！算了，再糟糕也不会糟糕到哪里去吧！大不了以后就被指指点点呗，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以前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都那么多年了，早就习惯了不是么，被指指点点，被孤立，被怜悯！

可是一一走到思思电脑前，却发现并不是自己的秘密被公开，深深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说我腿的事情，只是骂我不要脸，抢别人男朋友，虚伪，下贱！

恩？我什么时候抢别人男朋友了？

一一从思思手里接过鼠标慢慢滑动。原来是曾帅学长的锅。有人说我用下作手段抢了曾帅学长。清楚了事情的原委，一一彻底放下心来，把鼠标还给思思，说：“没关系的，清者自清！”

“可是一一，你最近不是和曾帅学长走的很近么？”思思有些好奇，“我都以为你们在一起了呢！”

“没有！我不喜欢曾帅学长，而且曾帅学长是侨香喜欢的人，我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

“哎呦，一一，你管侨香干嘛！”

思思的正义感突然发作，侨香在贴吧那么骂一一，一一干嘛还要为她说话啊，刚想说骂一一的是侨香小号，一一的电话却响了，是曾帅学长。一一纠结着要不要接，却被思思一把夺过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一一，贴吧那些人都是乱说的，我根本没有女朋友，我只喜欢你！”

声音有些大，连刚刚进宿舍的侨香都听到了。侨香整个人几乎石化，随后摔门而出。一一想要追上去，却被思思拉住胳膊：“你管她干嘛！曾帅学长喜欢谁是他的事，你又控制不了，侨香怎么想随她去呗！”

“可是……”

“可是个屁啊，贴吧骂你的那个就是她小号！”

“不可能！”

一一条件反射的脱口而出。不可能！自己和侨香明明是最要好的朋友啊！

“有什么不可能！她两面三刀我都不是第一次见了！”

思思不屑，这种传说中的傻白甜真的是笨死算了！别人说真话还不信。说罢，松开一一的手，再次逛起贴吧来。

“耶？”思思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视线离开电脑屏幕，看了看一直站在旁边的一一的腿：“好像没有啊？”

“什么？”

“没什么，还是那个贴，有人说你长短腿，我仔细看了看没有啊，我看又是有人造谣吧！那个人还说是你初中同学，卧槽，还爆了照，和你是有点像诶，一一！”

“我看看！”

一一近乎粗暴的把思思挤开，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那个帖子的新内容。那人晒的照片是初中毕业照。那天大家穿的是统一的校服和鞋子，照片中一一的腿被放大之后还是可以看出细微的差别。

思思一看一一的反应，就猜到这次的爆料应该是真的。

“叮咚！”

帖子提示有新的更新。一一刷新后点开一看，是自己床底下特制的鞋子的照片。

还是晒出来了。还是被大家知道了。接下来就是孤立和嘲讽了吧！呵！没关系，已经习惯了啊，习惯了被指指点点，习惯了恶意的玩笑，习惯了自己一个人！

“一一，你没事吧！”思思小心翼翼的轻声问着。一一看了更新后的照片突然变得安静，整个人一言不发！思思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一一床底下的鞋子，这个微小的动作却被一一敏锐的察觉到了。

“思思，我确实是长短腿，我的右腿比左腿长三厘米。”

“啊？没关系啦，一一，反正不影响正常生活，平时也看不出来！”

一一没说话，只是对着旁边面露尴尬的思思微微笑了一下，真的没关系么？

在这时，一一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思思悄悄往桌上瞥了眼，还是曾帅学长。

“一一，你要不要接个电话，是曾帅学长诶，他肯定是看到了贴吧的罪行爆料，所以安慰你的，你要不要想接个电话？”

一一点头，按下接听键，手机里传来曾帅焦急的声音。

“方一一，你是不是长短腿啊，你怎么骗我啊？”

一一不明白，有些疑惑的问：“我怎么骗你了？”

“你怎么不跟我说你长短腿啊，现在我朋友都笑我喜欢上一个跛子，以后我们还是不要联系好了！”

说完就把电话挂掉了，一旁听到整个对话的思思有些不好意思，恨不得回到一分钟前扇那个喊一一接电话的自己一巴掌。

“一一！”思思拉住一一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说：“你不要管别人说什么，做你自己就好了！像曾帅学长那种渣男早认清更好！”

一一点点头，把手从思思手中抽出来，然后离开了寝室。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只是想要出去静一静。

贴吧上的评论留言让她不自觉的想到了小时候被别的小朋友骂怪物以及上学时被所有同学孤立的情景。虽然一直在心里安慰自己没关系，自己一个人也没关系。可是心底还是希望有个朋友，她懂自己所有的悲伤和难过，可以在自己悲伤和难过的时候在一旁陪伴，不求安慰，可以陪伴就足够了。

只是想要静静这么微小的要求也不能被满足。逛贴吧的同学很多，一路上，有不少同学对一一指指点点。一一干脆出了学校，自己跑到了街上。学校在市中心，闹中取静，出了学校直走百米就是市里最繁华的街道。人很多，但是一一一个都不认识，越发觉得有些孤单。

终于忍不住蹲在街道上哭了出来。

长短腿怎么啦，为什么要被歧视呢，不都一样是人么，不是众生平等么。为什么要在贴吧上骂自己呢？为什么原本跟自己表白的曾帅学长要那么嫌恶的说自己呢？

“怎么啦？一一，醒醒！你怎么一脸泪，是不是做噩梦了？”

方一一正哭着，突然被摇醒，从梦里醒来，双眼还有些迷蒙，就看到前方叶宁水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怎么又梦到以前的事情了，一一看着眼前的叶宁水有些恍惚，是因为快要结婚了的关系吗？是啊，以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自己现在已经有了叶宁水了，他懂自己所有的悲伤和难过，也会对有着缺陷的自己不离不弃。当初就是他在街边扶起了正在哭泣的自己，一步步开解自己，让自己走出阴影，慢慢变得乐观坚强。

“没事，不过是做了个梦，梦到以前罢了！”

“其实一一你没必要做这个手术的，我爱的是全部的你，不管你的腿怎样我都爱的是你！”

“可是我想在婚礼上让大家看到最美的我！”

“一一，我只是怕你疼！”

2017·10·15 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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