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时代,爸妈管我管的很严。
初中三年的班主任是我叔叔,三年我都坐在讲台下面的第一位。就是这样,上课的时候坐在我后面的小男生上课给我写小纸条,我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那时候,喜欢我的小男生有很多。因为我成绩好,看起来还很乖。头发长长的,那时候别人都不敢披着头发去上学。但我家离学校近,我总是快上学的时候洗个头,然后走的时候还没干,就披着头发到学校了。
后来,那个男生在写小纸条的时候被发现了,请了家长。他说他真喜欢我,所以没把我供出来。他以为能打动我,可我就断绝了跟所有小男生写小纸条。毕业写留言册的时候,他悄悄的写了“陪你一生一世,你愿意吗?”我压根就没看见。很多年后,听他提起,我又翻起来那时候的留言册,在他的那一页的夹缝中,看到那几个字。
到了高中,我爸每年开学都要请我所有的老师吃饭。那时候,我坚持学理科,脑子回路不够,物理总是考二十几分。真不知道我爸请吃饭的时候,物理老师怎么就去了,然后就把我骂的狗血淋头。后来,整个中学时代,我都是那种假装是特别乖的小女孩。但只要我考完试在前十名,我就经常偷偷跑去学校旁边名叫“私念”的奶茶店和里面的小哥哥聊天,看他认真工作的样子。等快放学,我妈来接我的时候,我就跑回去整理好书包乖乖的跟她回家。
大概每个人性格中的成份都是相似的,暴露一些,隐藏一些。就像我,总是习惯于把性格的不安分隐藏的严严实实的,把乖巧懂事的样子展现给我在乎的人。但有的人不是,她习惯于把放荡不羁展现给身边的人,她不想被别人看到她乖巧的一面,她觉得那样容易被欺负。
何好,就是这样的女孩子。
那个时候,流行在网吧包夜。我们学校的斜对面就是网吧一条街,高中三年,就经常听说我们班的男孩子出去包夜,但我从来没去过网吧。高考完,我就迫不及待的跟他们去了网吧。他们熬夜打游戏,我熬夜看情深深雨蒙蒙。看到依萍跳桥的时候,我哭的稀里哗啦的。我旁边的女孩用胳膊推了我一下,让我哭的声音小一点。我瞥了一眼她的电脑桌面,是在填什么表格。姓名一栏黑体加粗“何好”,我没忍住就读出来了“和好”,这名字真有趣。然后,她跟我借了一块五买了一瓶农夫山泉。我们就这样加了qq,联系变得密切了。
何好比我大两岁,她在山东上不知名的大学。她来这个小城市,是因为学校要求下来招生。她就是长得很像妖精的女孩子,化妆好看,不化妆也好看。我差点就去了她那个野鸡大学,我爸妈没同意,觉得那个学校是骗人的。后来,我就天天跟她厮混在一起。我总觉得,生命中遇见的人都是想让你们发生点故事的。何好和我没有故事,只是我们都喜欢吃蛋糕边,都喜欢吃橘子,都喜欢穿着袜子睡觉。
一整个暑假,我就混在他们招生的那个小宾馆里面。不是那种高级的宾馆,连浴缸都没有。除了何好,还有一个小哥哥,叫周黎明。是那种长得高高瘦瘦的男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经常问他,你是不是唱歌很好听啊?不然你怎么用了周杰伦的姓,还用了黎明的名字。他知道我喜欢吃对面那条街上没有秄的老北京糖葫芦,每天都去那买一串给我。何好老是调侃我和他,那年我才17岁,隐隐约约知道喜欢是什么样的感觉。后来,他们离开这座小城的时候,那家老北京糖葫芦就倒闭了。
他们除了白天去高中跑一跑,偶尔也会有家长过来了解关于那所野鸡大学的信息。但是,每个周末都会林深都会从很远的地方来宾馆接走何好。然后,上班之前把她送回来。林深是开车来的,看起来比我们大10岁多。听说,是个小有成就的人。我没问何好跟林深去哪儿玩了,也没问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但是,每次从林深那回来,她都会带很多新鲜玩意,有时候会顺手送我一个挂件或者一些小东西。那时候,何好就已经会化很好看的妆了。已经有很多只我不知道牌子,但听说很贵的口红了。她跟我说,在学校的时候,她还帮别人做美甲,还帮别人做半永久眉。
她跟林深出去的时候,我就窝在“私念”奶茶店里面蹭网。但是,我跟我妈说出来帮同学复习功课了。我妈信了,因为我一直都很乖。我就坐在吧台旁边,两只手捧着脸看着小哥哥一会儿收钱,一会儿做这个果汁,一会跟我聊聊天。小哥哥比周黎明帅多了,是我喜欢的类型。跟他混熟了以后,偶尔我还帮他免费收收钱。我在奶茶店的时候,听到过有小女生在背后讨论我是不是小哥哥的女票。我偷偷的开心了好久,那时候我就开始写一些不痛不痒的文字。
有次,我带何好来奶茶店。她第一次看到“私念”两个字的时候,差点没笑死。因为她笑得太过分了,我生气了。她跟我解释,不过觉得“私念”和“思念”一样,觉得好土。然后,她给我点了一杯很贵的奶茶,我就原谅她了。我指着另外一个经常在奶茶店里蹭网的姑娘给何好看,她点点头,然后转过头跟我说,你除了脸比她好看一丁点儿,其他都比不上她。然后,就开始打量我,说我实在太土了,整天棉布碎花裙,看着就没兴趣。
我没有跟何好说,我喜欢那个小哥哥。大概何好也从我看他的眼神里面猜出来了,但是她没有发表任何看法,我也不想让她知道。那种感觉就像是,看到别人家养了一只很精致的狗狗,然后看看自己抱在怀里的土狗,在别人来家里做客的时候,都会把小土狗藏起来,不想让别人看见。
那年9月,何好和周黎明一行人完成了招生工作,准备回山东。走的时候,说要请我吃饭。我又从家偷偷跑出来,跟爸妈说帮别人复习课本。吃饭的时候,何好送了我一个小钱包。没跟我说多少钱,但是看起来挺贵的。周黎明还是给我买了买了老北京糖葫芦,不过这次不是一串,是好几十串。大夏天,糖葫芦的糖都化得只剩葫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