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宋嗣王李简见得白楚彦上了比武台,转头便问左散骑常侍,道:“这白楚彦可否就是刑部尚书大人白淳杨的孙子?”
那左散骑常侍道:“回禀王爷,此子正是。”
李简听得,便心道:“朝廷武将都甚为推崇这白家的轻功路数,今日我倒要看看这白驹过隙步法有甚了不得的地方。”
那武承嗣听得白楚彦是白淳杨的孙子,心里便是一紧,这六部尚书虽说是各司其职,共处一位,可吏部尚书是天官,自是第一尊,他武承嗣虽是武皇的侄子,可毕竟是钦点的礼部尚书,当然比不上白家几代的经营。心道:“若是要让白淳杨知道了自己的宝贝孙子在我这受了什么伤,非要在朝廷上予我难堪不可。”当即便吩咐左散骑常侍多看着些比武场上的态势,若是那光头汉子顺当地落败那便也罢了,若是白楚彦不敌此人,可要即时喊停这场比试,莫要让这白楚彦受到什么损失。
那李简听得此言更是不住地冷笑。
那白楚彦却是不知这台上的三位大人所各怀的心思,对于他来说知道了也没什么变化,他现在眼前只有这个光头大汉。二人同是站在比武场上那大大的武字的两端,正在相互躬身抱拳施礼。
白楚彦这时才有好好地一空细细打量这名叫曹德法的光头大汉,这大汉身材壮硕,体格庞大,肤色黝黑,在这寒月里也竟只穿了一件薄衫,可见内功不俗,手中的木棍纤长,符合易青虹对八卦门武学路数的叙解。那双手好似蒲扇一般,可见此人臂力也当是不俗。
白楚彦心道:“与这大汉相争,莫要比试蛮劲,非要智取不可。”
白楚彦在打量这光头大汉的时候,这光头汉曹德法也同是在打量他,与白楚彦所不同的是,曹德法心中有一丝丝小的窃喜,心道:“嘿,这他娘的,老子从没捡过这么大的便宜。”
这便宜是何说法?原来这曹德法见得白楚彦眉舒目朗,面庞清秀,又是少年年纪,江湖上从未听过一号叫白楚彦少年名号,自是不放在眼中。这参加比武会典的不是前辈名宿,便是小有名气的江湖豪客,冒的出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郎,你让曹德法如何能不欣喜若狂,如何能不看轻白楚彦。
“我说小兄弟,你莫要有什么紧张的地方,若是不敌你便讲出来便是,我就不打了。”这曹德法倒也有趣,这比试还尚未开始觉得自己已然是胜者了。
白楚彦笑了笑没多说什么,显然是不欲与曹德法去做这无谓的口舌之争,这口舌之争甚是无趣。
白楚彦抱拳道:“请吧,前辈。”
“小子,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曹德法嘿嘿一笑,持棍便欲打。
这棍子来势极快,曹德法话语尚毕就到了白楚彦的眼前,可这白楚彦本就是练就暗器的好手,对这眼力,自是个中好手。这棍子刚有个轨迹,那白楚彦就看到了落点,从后背取了精钢剑,右手一托,便挡住了这来势。
曹德法此时怒目圆睁,大喝一声:“小子好快的身手!看我这一招你能不能接下来!”说罢这棍子横劈将下来,白楚彦心道:“不是讲这八卦门乃是以静制动、以慢打快之功法么,怎得如此刚劲。”这就是易青虹有所不知了,这八卦门所传两门功夫:八卦掌、八卦棍,虽说是以静制动、以慢打快之法,可毕竟得考究这使这功法的人是何秉性。
这光头大汉曹德法,乃是性如烈火之人,在江湖行走时常常一言不合便与他人动起手来,端的是性情刚烈,这八卦门也毕竟是江湖门派,不是寺庙道馆,天天与帮会帮众切磋比试武艺,又不烧香拜佛,这曹德法的性子更是刚烈了,且这样的环境下,越发的将这曹德法化为了一个武痴。动起手来哪还顾得上辨明哪路是哪路的功夫,这样看来他这在场上的举动也就不稀奇了。
曹德法见得这一棍子竟被这十几岁年纪的少年接下来了,心中更感兴奋,将这棍子使得是密不透风,逐逼近着白楚彦。白楚彦手中的精钢剑较之曹德法手中的棍子短了一倍有余,这般打法使得白楚彦畏手畏脚,竟不知如何是好。
白楚彦见得这般情景,只好使出白驹过隙轻功,以来在这比武台上腾挪躲避着棍雨,这白驹过隙步法乃是天下间第一等的身法,习得这个身法的人,称得上是身轻如燕,婉若游龙,且乘着身法大成时,身影如幻,比的上白驹过隙一般,因此才被称作是白驹过隙步法。这身法乃是白家先祖在东晋年间救得一在山林中的无名高手,经得这无名高手传授,得以流传至今,却因是白家家传武学从不外传,故此使得江湖中人只知道白家有一概不外传之身法要诀,却从不知是何身法。
今日白楚彦在这比武台上一使,台下的江湖人士皆都惊变。
“此子的身法竟如此巧妙,这脚步落地悄无声息,方位的变换也在呼吸间,看似无理,却隐含着大道至简,身法不凡呐。”华山派掌门与在一旁的大弟子田英雄道。那田英雄输给了易青虹本就愤愤难平,师傅虽未责怪于他,可他心里却是迈不过这道坎。耳听得此时师父如此夸赞白楚彦的身法,心中没来由的妒忌起来。
台下的众人虽没明白这身法的奥妙之处,但却可以看出此身法的不凡。不过这对于他们来说有什么紧要?他们不过是想看得几分热闹罢了。这白楚彦老是使身法躲避这曹德法的棍子,好似全然无招架之力,这般比试有什么劲头可言。
底下便有那般江湖混混,口中不干不净地骂嚷道:“小贼!你若不是你八卦门的曹大爷的对手,那便早早磕头认输罢!莫要耽误了你大爷们看看这比试!”
“就是就是!”
“技不如人早点认输罢!”
起哄之时,这总少不了跟风之人,这些人都不看好白楚彦,这在一旁的易青虹听得这些人的污言秽语,眉头直皱,却又无可奈何。
那江湖帮派对这事早已以习为常,却没觉得这般谩骂有何不妥。那八卦门众人更是得意洋洋,这白楚彦来头甚大,可那又如何,不还是被我辈中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看来这比武之事的头筹,非要落在我家少门主身上不可。
顿时八卦门众人便叫嚷开了:“这你们也不需比试了,将这花冠配送与我家少门主就好,费这劲干甚!”
本来还相安无事的场面,这一下便是被引爆了,都骂道:“你八卦门是什么东西,竟如此猖狂?”这八卦门岂是肯吃亏的主?便又对骂了回去,这场面当即是热闹非常了。
可这比武台上的二人对这一切好似熟视无睹,专心地对着自己的对手,这白楚彦是在等待这光头汉力尽时,以求反制,这光头大汉却是不同的心思,在他看来,自己的八卦棍已然是炉火纯青了,今日却连白楚彦的一个衣角都碰不得,当即是有些烦躁。但这烦躁的同时,他也有些兴奋,这般有趣的对手,他这三十年来还是头一次碰见。
“我一定要打到他。”曹德法如是想到。
这白楚彦却是有些忍无可忍,避无可避了,这般斗勇于他有何用?便是一脚飞跃而起,稳稳地站在了那比武台上的木桩,这曹德法见此时是一个大好良机,便持棍横扫向白楚彦的膝盖位置,这白楚彦却是轻轻一跃,持剑劈将下来。
那曹德法见得这一跃,心中是一惊,这白楚彦刚刚一直是在用身法躲避自己的八卦棍,却是没注意此人的脚上功夫,这般直观地见到了,心中直直感叹,此人的脚好生快速。当即朝比武台下自己人的方向吼道:“这人的身法是何名字?竟如此地神异。”
那八卦门的少门主林之木轻摇手中的折扇,缓缓道:“曹兄,此子的身法乃是家传身法,唤作白驹过隙步法,这身法本就以缥缈灵异著称,曹兄你觉得神异是当然之。”
那台上的曹德法听得林之木这般说了,对着白楚彦赞道:“小兄弟你这身法好哇,既是神异,这名字也甚为贴切。”可这时白楚彦的一剑已然要劈下了,这曹德法看得这剑上泛起的星星冷光才想起此时尚在比武之中,暗吸一口气,此时想要躲避已是避无可避,只得持棍横档。
但这木棍如何抵挡经略府上精细铸造的精钢铁剑,初一接触便是断成了两截。曹德法暗叹,“这下便是没法子用棍子打到此人身上了。”这人真是武道痴儿。
白楚彦此时则是大喜,终于不用受长度不对等的武器制约了,当即使出一记平沙落雁,这记平沙落雁乃是衡山剑法中的天沙剑法的起手式,天沙剑法讲求的是缥缈无定,故此这平沙落雁在白楚彦手中有着几般变化。取向曹德法身上何处也未可知。
刚刚那飞剑断棍一幕甚是惊险,那台下的看客看得惊奇,皆是低呼出声,全然忘记自己刚刚还嘲讽他的兴起。易青虹看得这一幕摇了摇头,却也不愿去想什么,只是直直的看向比武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