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梨花初带夜月,海棠半含朝雨。内苑春、不禁过青门,御沟涨、潜通南浦。东风静、细柳垂金缕。望凤阙、非烟非雾。好时代、朝野多欢,遍九陌、太平箫鼓。
乍莺儿百啭断续,燕子飞来飞去。近绿水、台榭映秋千,斗草聚、双双游女。饧香更、酒冷踏青路。会暗识、夭桃朱户。向晚骤、宝马雕鞍,醉襟惹、乱花飞絮。
正轻寒轻暖漏永,半阴半晴云暮。禁火天、已是试新妆,岁华到、三分佳处。清明看、汉宫传蜡炬。散翠烟、飞入槐府。敛兵卫、阊阖门开,住传宣、又还休务。
——《三台•清明应制》
清明时节雨纷纷,江南的清明,是格外的萧瑟与凄寒的,用星星点点的翠绿粉饰出的一派祥和,也难以掩盖物是人非的悲怆,花时不逢春,落雨又清明。
我有时候总是在想,我是否还能在回到我曾经心心念念的故乡,这层思念似乎被时间蒙上了一层阴影,一副难以辨认的样子,我们用清明来祭奠,也不仅仅是给予我们心灵上的寄托,就像花开时,瞥见一抹踪影,甚是欢喜,花落时,消失不见,最后的最后,惊鸿一瞥是你,音容宛在的也是你,我们都活在巨大的回忆和时间的洪流里,这段回忆包含了重耳与介子推,包含了山涧与含羞草,包含了你我和大时代。
已经很久没有出去走走了,肉体和精神上同样蒙上了一层尘埃,我只记得我穿着校服的时候,骑着单车在清明的雨中穿梭,清明的雨格外的清澈,没有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的敷衍,也没有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的庞杂,当然,那个时候的我只知道往前走,再到后来车闸生了锈,那条路也已经改建,铁栏杆拆掉了,没有了烟火气一切都已经支离破碎,就像幻城中的纤麟鸟凋敝的羽毛,破碎如斑斑驳驳,撒了一地的无奈和洒晃。
我记得北方的清明也和江南一样,是会下雨的。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初见时的美好可以蒙蔽对于一切的担忧和不安,大运河潺潺安谧的流淌,天宁寺龙城象教的虔诚,五号路的机器已经生锈,是一个时代的记忆,我初见时的美好又是多少人不愿提起的回忆,下一段美好的回忆又会走进多少人的夜不能寐的梦里,我不知道,或许,能够令我们所害怕的,不是即将成为朋友的陌生人,即将成为归家的陌生路,而是一直可以折磨我们的那段回忆,因为折磨,所以痛苦,因为痛苦,所以难以割舍,放下回忆,没有了折磨,也就没有了痛苦。
我们都不愿意离开,但是我们都选择了离开。
你说江南烟胧雨
塞北孤天祭
荒冢新坟谁留意
史官已提笔
那年红雪冬青
一袭水袖丹衣
君还记
新冢旧骨葬头七
宿醉朦胧故人归
来轻叹声爱你
君还记
酒影里是谁人覆你衣
花时不逢春,落雨又清明,已是孤酒独自醒,但见枝头啼血鸣,挑灯破,泪相倾。
未酬壮志意不凌,久扣柴扉掩小径,无人回来去,花红胜年经,已知此去无多路,踏歌行,人未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