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勋说:“人与人之间,一是生离,一是死别,其实并没有第三种结局。”虽然我们都知道每个人最终都会走向死亡。可是,面对一个生命的离去,我们都做不到看“秋风落叶”那样的自然,那样的从容。
上午10点左右,三姨在回民和老家的路途开启之始,便离开了这个刚刚进入夏天,一切都欣欣向荣的世界。我不知道她的弥留之际,在思考什么,牵挂谁。我不知道她是安详离开,还是痛苦不忍?我想,她应该是安详离开的吧!
16年春节过后,姨娘被确诊,癌细胞已经转移。周围所有人都了解她的病情,背后议论此病的厉害,悄悄为她的生命叹惋。只有她,蒙在鼓里。刚开始以为只是做个普通的手术,直到手术后看到自己的惨不忍睹的伤口创面,直到在病床上稍微地挪动都有可能引起身体每个细胞的疼痛时,直到一连几天只能输营养液,口干舌燥却只能抿一抿水时,三姨才明白自己做了个非常大的手术。在病房的第一次术后见面,我们强忍着眼泪。她呢,唉声叹气,感慨自己的病情,感慨自己几个“肿块”何至于动如此大的手术。可是,没过十分钟,三姨自己先打破了稍显沉闷的气氛。聊起自己在医院的每一个开心的细节,每一个无奈的尴尬,她爽朗的笑声依旧穿梭在我们每个人的耳际,甚至传到病房外面的走廊里。有时笑得用力,引发伤口的疼痛,她“哎吆”一声,接着笑。姨娘是天生的乐观派,她的笑声让我们这些探望者也把那些让人想起来便愁眉不展,伤心流泪的病魔抛到脑后了。
姨娘心思单纯,对别人的话深信不疑,这也为医生和家人的谎言得以持续更久成为可能。术后,姨娘的病情慢慢好转,医生对她病情的恢复也甚为意外。虽然,病情稳定,癌细胞暂时没那么猖獗,但是化疗是免不了的。本来相信用电烤几次便可以痊愈的姨娘在化疗的环境里,看到那么多光头的病友后,终于确定自己得了癌症。她痛哭了两天。可她又看开了,想通了,淡然了!看到那么多光头病友,看到人家们也有说有笑,她也就释然了。“死就死,谁都会死。只要死不了,那我就高高兴兴的。”姨娘后来跟我讲起这段经历时说她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化疗”这个词本身就很恐怖,可是从三姨身上我没有看到太多折磨,她顺利熬过了四次化疗。除了没有头发,身体变瘦,根本看不出她是个癌症患者。每次见面,她都会给我们讲很多笑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而她自己也笑得很恣肆。我们都以为姨娘可以战胜病魔,都以为她可以创造奇迹。在后面的一次核磁共振结果中,我们更是看到了希望。姨娘肯定会好的,所有人都这么说。
可是两个多月后,就是端午节这天,姨娘病情突然恶化,浑身疼痛难耐。妈妈去看她时,她跟妈妈说自己得的本来就是“死病”,去西宁看看能化疗就化疗,连化疗都不可以的话那就死吧。第二天,姨娘去了西宁。第三天,我不知道姨娘经历了什么。然后就是今天,在出院回家的路上,姨娘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乐观心宽,笑声爽朗,爱讲笑话,但是讲着讲着就能呼呼大睡的姨娘踏上了归途!
于2017年6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