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这座小镇已经一个多月了,我听着清晨鸟鸣,山涧流水,想着此时的你,在做什么呢?
那天晚饭的时候,你一边吃饭,一边说“我们该结婚了”,语气平淡得就像在说“明天吃番茄炒蛋吧”。
“为什么想结婚?”我问。
“我们也差不多该结婚了”你看着我,皱眉。
然后,像之前的无数次一样,我开始“无理取闹”,你抱着我沉默,任凭我踢你、打你,始终未置一词。
最后,我终于安静下来,你说“别闹了,乖”,然后取毛巾给我擦脸,这动作你做过无数次。
可是,子谦,你从来不懂我。
第二天,你去上班之后,我收拾了行李。
“子谦,我想去旅行,一个人”我给你发消息。
“婚前恐惧?什么时候回来?”
“三个月”
“两个月,你回来我们就结婚,然后度蜜月。三个月后我要跟一个项目,很忙”你理所当然的决定了所有的事情。
我到这里的第一个星期,我没有给你发消息,也没有给你打电话,我们断了联系。我以为只要我不找你,你一定不会理我,我们之间,从来都是我追着你跑。
你突然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愣了好久。
“你想穿西式婚纱,还是中式礼服?”你问,仿佛我们之间不曾争吵。
“都想穿”我下意识的回答。
“麻烦,我知道了,我会准备。你早点回来。”
我们怎么挂断电话的,我都不记得了。
可是,子谦啊,你似乎忘记了,我们还在吵架?你准备着婚礼,怎么就确定我一定会是你的新娘?
那天,挂完电话之后,我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你不爱我,我不会嫁给你”。
我在房间里哭得打嗝,又想起你曾在我打嗝的时候逼着我看恐怖片,我不打嗝了,却吓得做了一个星期噩梦。
子谦,我越来越想你。想起我追着你跑的那些时光,我从奶娃娃开始追着你,直到长大。
我妈妈和林姨都常常笑话我,从小就给自己找好了老公,赖着你。林姨第一次带着你来我家做客的时候,我就追在你屁股后面,嚷嚷着“哥哥抱”。
子谦,我记得你常常嫌我烦,你看着我的时候,总是皱着眉头,从小到大,从未改变过。
我霸道的对你宣示主权,赶走你身边出现的所有女生,为了跟你在一起,为了不让你身边有别的女孩子,我努力学习,跳级,追着比我大两级的你进了同一所初中、高中、大学,就连工作,我也要和你在同一座城市。
可是,子谦,你从未说过你喜欢我,就连成为你的女朋友,也不过是我年少时期,未经得你同意就擅自宣称,而你只不过是没有拒绝。
子谦,你一直都做得很好。情人节、生日、跨年、六一儿童节,任何节日,你都会送给我礼物。别的女孩子有的,我都有,别的女孩子没有的,我也有。
从小学到高中,你等我上学,送我回家。林姨要求的。
大学的时候,我生病,你照顾我。林姨要求的。
我从高中开始,学校报名的时候你就是我的家长,林姨说,要你照顾好你的童养媳。
宿舍是你帮我收拾的,饭卡是你帮我充的,就连我来例假弄脏了床单,也是你帮我换的。
其实你真的对我很好,我胡搅蛮缠的时候,你从来没有凶过我,无论你多么不耐烦,也只是皱着眉头沉默地看着我,直到我安静下来,然后抱着我说“别闹了,乖”。这是你说过最好听的话了吧。
每一次,我像个猴子一样蹿到你背上,你皱着眉头要我下来的时候,我就腿疼、腰疼、头疼,各种耍赖,最后你皱着眉头背着我走,无论多不高兴,也没有真的放下我。
“子谦,喜欢我吗?你是不是超级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是吧?”我总是问,而你从未回答。
子谦,我们都长大了。我没有年少时候的盲目自信。
从前,我总说“你肯定很喜欢我,你就是喜欢我”,然后得意极了。
后来,我问“子谦,你是不是喜欢我?”
你没有回应,我没有答案。
我听到你和林姨打电话,林姨说你该结婚了,然后你不咸不淡的回答“哦,那就结吧”。
子谦,有没有一次,是你自己主动想要对我好?是你自己想要喜欢我?你从未说明。
前两天,客栈里有一对小情侣吵架。
女孩子头发短短的,她指着男生吼的时候,头发都快竖起来。我看着他们争吵,或者说女生单方面训男生,很凶。不知道,我当初吼你的时候,是不是也像她那么凶。
男生站着,看着女生,没有说话,被训的那个没有哭,训人的那个忽然就哇哇大哭。女生踢了男生一脚,转身要跑的时候,被抱住了。我看见男生一下一下地顺着女生的短发。
女生哭了大概有十几分钟,抬起头来看着男生,瞪他一眼,然后又笑了。
客栈的庭院里除了我还有老板娘,哭过之后,女生有些难为情,看了我一眼,一边冲我笑了一下,一边掐男生的腰。
“直男哦,直男哦”老板娘捂着嘴,善意的笑。
子谦,那一刻,我突然就很想念你。
我分明看到,女生哭的时候,那个大男孩扣着手指紧张万分的样子,女生笑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子谦,我想起你,每次被我凶的时候,皱着眉头、抿着唇,我哭的时候,你紧紧抱住我,一下一下的拍着我的背。
有一次你出差,我来大姨妈,肚子很痛,我给你打电话,你让我多喝热水。那时我们相隔2000多公里。我觉得委屈,你都没有安慰我。一个人抹眼泪的时候,我忽然听到门铃声,你给我点了外卖。从那以后,每一次你出差,如果我刚好生理期,你都会熬好红糖水,给我定好闹钟,让我每天按时喝。
我在茶几边撞到过一次脚,之后我们家的所有家具棱角都被你包好边。
我有一次吃太多果冻,吃到拉肚子,之后你再也没有给我买过果冻,却会经常亲手给我做布丁。
你几乎从来没有主动给我发过信息,但是我发给你的每一条信息你都有认真回复。
我迷恋耽美动漫的那段时间,你去日本出差的时候,专门给我带回来很多碟片。
我看漫画,却分不清先后顺序的时候,你会给我标记好序号。
有一次,你在网上看到别人说看太多耽美动漫,可能会变得爱同性,然后你藏起了我所有的动漫。
子谦,客栈的老板娘是个很温柔的人。她跟我说她的故事。
老板娘年轻的时候爱过一个说尽所有好听的情话给她的男人,但老板却是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老板娘说,最幸福的事情是,老板做了所有爱她的事情,虽然从不曾开口说过。
子谦,客栈的庭院里,花都开了。
我想起那一年,学校的栀子花开了,晚间下课的时候,我怂恿你去做一回“采花大盗”,你说可以第二天去买,没必要偷,却在我打算自己爬上花园的时候,皱着眉头拉住了我,最终还是采了一回花。
我始终纠结着你未曾说过一句喜欢我,暗自揣测着,你对我的好,只是因为“我”,还是因为林姨喜欢我?
我一遍一遍的问你“子谦,你是不是喜欢我?”也许,答案你早就告诉我了。
我很想你,子谦。我想回家了。
我拿起手机,拨出电话。
“喂”
“子谦,家里的花开了吗?”
“嗯?我们家里没养花!!”我猜,这么说着的你,一定皱着眉头。
“陌上花开,我才能缓缓归矣”
“你又看了什么电视?”
“你来接我,我想回家了”
“好,等着”
子谦到客栈的时候凌晨2点多,风尘仆仆。
子谦入住客栈,我的床分给他一半,临睡前,他说:
“大学的时候,我妈让我去B市,你考H市比较有把握,所以,我填报了H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