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对我说,既然选择了一段感情,就应该有始有终,无怨无悔。我出嫁的那一天没有哭,正如卓文君在《白头吟》中所写的那样: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須啼,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我坚信,我找到了真爱,他值得一生所托。
钱钟书曾对杨绛说,我希望有属于我们的孩子,一个女儿就好,而且像你。而他对我说,他很喜欢孩子,如果有个女儿,他会给她扎辫子,有个儿子,就跟他踢足球。但事与愿违,在我们婚后的几年里,我都没能怀上孩子,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面对家里的长辈,面对他,我心里除了焦急还有愧疚。
为了尽快享受为人父母的乐趣,我们走上了一条漫长的求子之路。俗话说,有病乱投医,在别人的介绍下或者道听途说中,我们奔走于各个医院或寻找民间游医。有时为了不耽误他工作,我坚持自己一个人去,他总是说,他不放心。有一次,我对他说,你不要笑我,我要去求菩萨了,他居然没责怪我的迷信,反倒要陪我一同前往,说心诚则灵。其实,我知道,他是一个理性的男人,一个唯物主义者,之所以陪我一起荒谬,之所以我心之所向,他行之所往,为的是让我宽心,让我明白他会一直陪在我身边。
结婚四年后,在经历一次次满怀希望又一次次失望后,我们继而走上了试管婴儿的科学孕育之路。也许,世间许多事情都求之不得的吧!你越想得到它越得不到,连接两次的试管受孕都失败了,我觉得上帝给我们判了死刑,面对大量精力、财力的投入,面对竹篮打水一场空,我变得自怨自艾,变得麻木不仁,甚至精神崩溃。有一次,我鼓起勇气对他说,我们分离吧,或许那样更好。他说,他只要属于我们的孩子,如果注定没有孩子,也选择和我相伴到老。他的话让我坚定:不管多苦也要继续走下去,哪怕前方险山恶水,一片黑暗;哪怕付出我的一切。
记得有一次,我们到医院拿检测是否受孕的单子,当我再一次听到“没怀孕”三个字时,我似乎停滞了呼吸,停滞了思考,脑子里一片空白,唯一感觉从头到脚都是冰冷的,指尖和脚跟沉重,整个人要往下塌。我没哭,因为我哭不出来。我麻木地杵在医院的楼梯口,不想离去,因为我已经没有了方向。他看到我默不作声,喊我名字也不应,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知何时,他已拿走我手上的报告单,只听见他平静地说,没有就没有吧!来,我们回家去,他拉起我的手转身想走,而我疆在那里,静静地疆在那里。他见我执意不走,走下几个台阶,抬起脖颈,仰视着我的脸,突然“噗嗤”一声笑着说,傻了,不回家,站在这里就能怀孕生孩子呀?他见我不理会,又爬了几个台阶,返回到我跟前,用他那有力的双臂把我揽入怀中,拍着我的肩膀轻轻地说,想哭就哭吧,憋着伤身体。人间真情自有万千种,这一刻,变胜却人间无数 ,我的头埋在他的怀里良久,泪水模糊了双眼,湿透了他的衣裳。
在漫长的求子道路上,我们紧握双手,跋山涉水,历经失望的煎熬。“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在我们的坚持努力下,不!应该说在他的耐心守候下,我们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迎来了我们的爱情结晶。当我被推出产房见到在门外徘徊的他时,我的泪水夺眶而出, 他看见我泪水莹莹,已是心底相照,急忙冲过来,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俯身贴耳地说了一句,傻瓜,一切都好了!我内心感慨万千,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我高兴,我替他高兴,因为他厮守着家园,等候那一枚秋果的到来已太久太久,而今天,他如愿以偿地做爸爸了。我替自己高兴,在一次又一次春华秋实幻灭时,他都没有放弃更没有让我独自前行。感谢!感恩!一路有他,在追求幸福的道路上,让我学会了执着,让我体会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美好真谛。
现在,我们已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母亲,每当看到他满心欢喜地为女儿梳小辫子时,为儿子擦鼻涕时,我依旧会眼眶湿润,感动不已,微笑地享受着他的享受。
穿越万丈红尘,于千万人之中,我们相遇;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经受了生活的磨难,内心的那团炽热的火焰终究会化成一杯醇香的绿茶,恒古不变的是,他依然是我爱的那个他,我依然是他爱的那个我。
再回首,执手相看,山盟海誓已是启程。思当下,阳光温热,岁月静好,相互赐教。将来以后,只愿——你的故事有多长,我的陪伴就有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