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幸福来的也太突然了吧,他说他爱她?她没有听错吧。
小美刚才还在怪自己自作多情,此刻,竟然有点不知今夕何夕的不真实感。
小美想笑,可是眼泪不听使唤地顺着脸颊,落到衣服上、手背上、地上,大概还有阿佑的心里吧。
阿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带着清香味道的纸巾,取出一张,擦去小美脸上和眼上的泪水,轻轻拉上小美的手,来到他们都喜欢的地方,图书馆门前的小喷泉边。
“你给天旭打电话的事,我知道”,阿佑开始说话。
“认识你之前,我确实有个女朋友,是高中同学,我们相处3年,是从高三开始谈的。女孩叫潘潘,从小父母离异,形成了孤僻的性格。我和她是同桌,无意发现她胳膊上有许多令人触目惊心的伤口 ,新伤叠着旧伤,不忍直视。
潘潘告诉我 ,当她情绪低落到想要自杀的时候,她就会在胳膊上划一刀。很神奇,她的心情会莫名奇妙地雀跃,会兴奋。她是从初中开始发现这个秘密的,也是从那时养成了这个习惯。
我觉得她很可怜,便总会想方设法逗她开心。时间久了,同学们都说我和她恋爱,她也对我很依赖,很明显,她胳膊上的伤口在愈合,在变淡。
那个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她,但是,我不讨厌她。就这样,直到高中毕业。
我考到江城,她在老家复习一年,然后上了当地一所二类大学。
上了大学以后,才觉得,我和她的感情不叫爱情,只是同情。可是,她却陷得太深,不肯放手。
所以,这期间,我又找过两个女朋友,却都因为潘潘抵死相逼,最后都分了手。”
说到这里,阿佑眼中的光彩暗淡下去,长长的睫毛上闪着亮晶晶的水雾。
短暂的停顿以后,他继续说:“没有人懂我,连你也是。他们说我花心也好 ,劈腿也罢。你连问一句,都不肯。”
“在你心里,我真的那么不堪?” 阿佑努力把声音压得很低,一句质问,说的撕心裂肺。
小美抿着嘴唇,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紧紧攥着他的手。
夜色一点一点吞噬掉了最后一寸光亮。包裹在黑暗中,人便不用再伪装了。
阿佑深情地盯着小美的眼睛,过了很久,才说:“去年第一次见到你,就想和你在一起。可是天旭不让我打扰你,也许在他心里,觉得我根本配不上你。
其实我自己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没有再找你。可是,心里藏着一个人,想见不敢见,想说不能说,那种痛苦和煎熬,可以令人彻底疯掉。
就在那段时间,潘潘大学同学打来电话来,说潘潘出事了。我连夜订了回家的机票,等我到了潘潘学校的时候,才知道,潘潘走了,离开了这个给她满身伤痕的世界。“
阿佑停了一会,调整一下情绪,接着说,“她们宿舍同学说,当天晚上10点多,潘潘接了一个电话以后,情绪有点不稳定,就从宿舍跑出去了,当晚她没有回来,宿舍的同学以为她回家了。隔天依旧没回宿舍,电话打不通,宿舍同学报告了辅导员,辅导员迅速报警。最后 ,警察在学校南边的“清眉河”里打捞出了她的尸体。
你知道吗?她接到的那个电话是我打的,是我打的.......”。
阿佑已经说不下去了,他用拳头死死抵住自己的额头, 大滴大滴的眼泪从他的眼睛中滚落,像一颗颗珍珠 ,似乎能听到它们落地的声音,弹起来的,又落下去。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上下牙齿死死咬住,使腮边的下颚骨明显凸起,浓浓的眉毛搅拧在一起,说不尽的悲伤。
小美轻轻地抱住他。“所以,他去年寒假生活在愧疚的折磨之中?”小美心疼地想。
过了很久,阿佑情绪稍稍稳定。看看时间,学校11点熄灯关宿舍门,小美赶紧打发阿佑坐上最后一趟回学校的小巴士,自己则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宿舍。
晚上,小美做了许多许多的梦,梦见潘潘,梦见天旭,梦见他们不赞成她和阿佑在一起。最后阿佑从一个高处跳了下去,小美看见阿佑跳下来的地方写着一行字“清眉河”。小美一下子,从梦中醒过来,惊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