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女友,算得上是个富二代,早在上高中的时候家里就有五六套房,妈妈没有上班,每个月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跑跑银行收房租。
她是家里的独女,毕业之后去欧洲玩儿了一圈,之后就一直在家待业,提前过上了岁月静好现世安稳,每天拈花弄狗的小日子。
别人羡慕她活得潇洒安逸,毫无后顾之忧,可还没过几个月,她就给自己找了份工作,在一家培训机构做助教,每月的工资还不够她生活费的零头。
她干了快一年,从助教升职为代课老师。那天她约我出来吃饭,坐在我对面的女孩儿黑了点儿也瘦了点儿,再不复上学时的懵懂天真,每当说起班里学生的趣事,两眼就会放出光彩。
“怎么想到要出来工作?”我问她,“现在的工资恐怕都不够你买个包吧?”
“嗯,不够,可是平时去上课也用不着背名牌包。”她说,“以前从来没觉得,被人需要的感觉居然这么好。”
“被需要,被重视。尽自己所能地创造一些价值,是比看十部韩剧、刷一天微博又或者买十个包包更大的满足。
“人一生都在追求自由,同时也在追求着认同感。那种感觉的产生,不是在营业员心不在焉地赞叹着‘好漂亮’的时候,也不是在同学聚会上别人感慨‘你有这样的爸爸真好’的时候,而是在你能创造出一些什么东西的时候。”
混吃等死是很艰难的,每时每刻都会被无限拉长,长到往往一个恍惚就会觉得自己熬不过去,每一天都是前一天的简单重复,深陷在自我怀疑和自我否定中。
情绪上的内耗远远比体力的付出更加让人抓狂,正如威廉·詹姆斯所说:
如果可行,给一个人最残忍的惩罚莫过如此:给他自由,让他在社会上逍游,却又视之如无物,完全不给他丝毫的关注,当他出现时,人们甚至都不愿稍稍侧身示意,当他讲话时无人回应,也无人在意他的任何举止。
与其说不是人人都有混吃等死的资本,不如说不是人人都能承担混吃等死的辛苦。正如王路老师写过的那样:
工作最重要的意义,是安排人一生的时间。就像选择枕头中的填充物,人通过工作,选择自己一生有多少光阴在何等环境下以何事为内容来度过。如同打游戏要设定角色和规则,工作设定了常人生命中三分之二以上的时间。如果缺乏必要的设定,生活将陷入巨大的混乱和惶恐之中。
人只有通过创造,才能对抗生命的巨大的虚空,也才能到达金字塔的最顶层——自我实现。而一个无法实现自我的人,拥有再多的钱,再多的自由,都是很痛苦的。
无法被人理解,无法得到重视,无法创造价值,才是最辛苦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