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登万山寄张五
【唐】孟浩然
北山白云里,隐者自怡悦。
相望始登高,心随雁飞灭。
愁因薄暮起,兴是清秋发。
时见归村人,平沙渡头歇。
天边树若荠,江畔洲如月。
何当载酒来,共醉重阳节。
孟浩然是个重友情的人。他背上长了毒疮,医治将愈,正好王昌龄路过襄阳,孟浩然因纵情宴饮,食鲜疾发逝世。朋友相见太开心了,诗人有些忘情,也有些心大,也没有想到会因为宴饮丟了性命。
这首诗是写给朋友的。张五也在襄阳居住,在万山附近,孟浩然在岘山附近。秋日的一天,孟浩然登上万山,即诗中之北山,遥望朋友居所,作诗寄怀。
这首诗清淡如画,诗意显豁,很好懂。让人羡慕的诗人隐居生活的舒适自在,万山一带清秋的高阔安宁,和诗人惦念朋友的醇厚的情谊。
第一二联都照应诗题,首联照应张五,隐居白云生处,去来自由,何等悠然自乐。次联照应自己,思念朋友,“相望”始登高,登高看远,可以看向朋友的居所。秋日登高,四野开阔,情思随着大雁飞远。其情思,有登高之旷放,有怀人之思念,有节序变迁之忧伤。这是喜忧都有的复杂情感。
第三联索性直接剖白心绪,有愁思,也有逸兴。逸兴湍飞,因为清秋的辽阔壮美。愁思的由来却未必仅仅是天色向晚,薄暮只是表层意思,让诗人忧愁的还有美景易逝,时序如流,生命不得不变迁,以及对友人的思念。
四联五联蝉联而下,写登高所见之景。此景非是初登山上时的景致,而是诗人即将离开时的黄昏之景。与小谢即将离开三山时的“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的清新明丽完全不同,孟浩然的日暮之景温暖又朦胧。一天的日子结束了,人们都欢喜地奔向家的方向。江滩、渡口,不时有或走或歇的村民进入眼帘。这一笔使全诗充盈着人间的烟火气息,也是对隐居生活的补笔。黄昏的风景如何呢?苍茫暮色里,天边的树木细柔如荠菜,江畔的沙洲仿佛浮起了融融月色。真是到了回家的时间了。
末联复扣题,向朋友发出邀约,什么时候你来呀?就重阳节吧!那时候,咱们一起登高,一起畅叙,一起醉酒。
可以想见,张五收到这封诗信,一定收拾出一大坛子自家酿出的新酒,赶在重阳节前登上孟浩然的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