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王家女人也绝不是盏省汽的灯,从褚家女人的炕上下来,见人就说修坝要砍神树,要断阳关人的脉,要绝阳关人的根,鼓动人们快去保护神树,一时不少人都围在了大柳树下,夏丰镐砍伐大柳树的计划只能做摆。
臭沟沿上也有几棵粗壮的老柳树,刘老五领了五块银元的工钱便领着两个小伙子去放树。刨挖了两天斩断了老柳树四周的根,第三天上午两个小伙子终于刨出了老柳树的主根,刘老四一个燕子翻身跳下树坑,举起开山巨斧正要砍向主根,突然沉闷哇地一声,一只碗大的哈蟆从树根下跳了出来,居然三两下神奇地跳出了树坑,伏在坑沿上向着刘老四脚下的树坑:“哇,哇!”连续叫唤了几声,然后极不情愿地跳开了。
空气几乎凝固了,两个小伙子呆呆地望着刘老四,刘老四内心也突然涌起一股夹杂着恐惧的莫名的不安,尤其是哈膜伏蹲在坑沿上那一刻,一双明晃晃滚圆的眼珠子紧盯着他,似乎在警告着什么,身体也像要一跃射向自己。一想,心里就发怵,手也抖了起来,他在心里强自镇定了片刻,轮起斧子勉强砍了几下,便感觉体力不支,豆子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渗了出来。
刘老四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骂骂咧咧地要两个小伙下来砍树根,小伙子虽然不情愿,但慑于刘老四的威名,只好下坑轮换着轮起斧子砍老柳树最后的主根。
随着最后一斧子落下,老柳树轰然一声倒下,根底一股白气升腾冒起,刘老四和两个小伙子对视着都觉得奇巧,便伸长脖颈向坑底望去,只见老柳树的主根向四周伸张开来,在最下面形成一个伞状的窝,窝里一团瓷盆大小的粉白色肉团,缓缓地蜷缩颤动着。
刘老四是见过世面的人,早就听说过神秘的太岁,今天真轮到自己在太岁头上动土了。内心的恐惧使三人连忙跪下给太岁磕头,口中不停地念叨:“失敬,失敬,太岁爷爷!”
刘老四很快从慌张中镇定了下来,他吩咐两个小伙子赶忙去找前面的大哈蟆,可哪里还有它的踪迹。刘老四找来了一块厚木板,脱下身上的汗衫擦试去了木板上的灰尘,把木板搭在留在土里的树根上面盖住太岁,把衣衫铺在厚木板上,然后拣干净的湿土培在上面,又领着两个小伙子填平了树坑,砍了一根老柳树上的粗树枝插在了树坑的上面做了个标记,又跪下磕了三个头,许愿来年春上在坑的原址上再栽一棵柳树,滋养太岁爷爷。
说也奇怪,这根随意插在树坑上的老柳树的枝条竟然在七月的酷热天发芽活了,后来也长成了一棵大柳树,这是后话。刘老四和两个小伙子都小心地保守着这天大的密秘,只怕灾祸迟早一天降落到自己的头上。
老柳树被十头骡子顺利地拉到了坝上,镶到了闸口龙头做了镇水木。只是从此刘老四变得沉默寡言,成天在坝上只顾埋头干活,再也不与别人比试高低了,一下成熟的刘老四反而让人们有点不适,几个调皮捣蛋逗他,他只是笑一笑,就不再理会了,他的婆姨想与他吵也吵不起来了,日子过的外人看着挺平顺,只可惜筑坝的工地上缺了刘老四的说笑闹腾,就少了几分欢快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