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子夫妇长年在外地打工，孩子留在乡下，由爷爷奶奶照顾。爷爷疼孙子如命，每天晚上都要看着孩子熟睡了，他才肯睡觉。爷爷今年六十九岁，按照农村人迷信的说法，每个人的岁数到了逢九的那年，都是一道坎。
在乡下，过年本来是最热闹的事，一家人难得团在一起，吃吃喝喝很快乐。爷爷身体一直很棒，别说过年，平常也要一天两顿酒。可是今年过年，爷爷突然不喜欢喝酒了，饭桌上话说得很少，总是怪怪地望着浩子。浩子也感觉到父亲不对劲，就问他，“爸，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到医院看看？"爷爷摇摇头，坚持不去，说他身体很好。浩子知道，那是父亲舍不得让他花钱。
年过的很快，一转眼到了初六。浩子买好了车票，明天就要离家了。这天午饭，浩子多喝了几杯，然后就躺床上酣睡。到下午天将黑，他才醒，一睁眼，却看到爷爷站在房间里，发楞似的望着他，令他吃惊不小。爷爷却慈祥地笑笑，一声不吭的走出了房间。当天晚上，一家人都收拾停当，去睡觉了。浩子最后一个洗漱完毕，正准备上床，突然两眼一黑，重重的倒在地板上。媳妇吓得不轻，立马把他抱起，急切地叫唤他名字。不一会，他就睁开眼睛清醒了，一切感觉都很好，才放心上床睡觉。五岁的儿子突然从爷爷的房间走过来，非要和他们睡，说害怕和爷爷睡。
第二天凌晨三点多，浩子两口子就像往年一样悄悄地离开了家，坐上了去外地的长途客车。车窗的窗帘都拉上，车厢里灯光昏暗，满车子的人坐在座位上打瞌睡，只听得发动机的震动和偶尔的鸣笛声。浩子的座位靠在司机后面，依稀听到两个司机在嘀咕。一个说，“你把方向开反了吧？”另一个回道，“嗯，今天感觉不对劲，到下一个路口调头。"
浩子好奇的掀开窗帘往外看。外面星空低垂，两路旁都是黑魆魆的树影。突然，他看到不远处的路边分明站着一个人，跟爷爷长得一模一样，连衣服都很相似。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忍不住叫出了声，把一旁的媳妇惊醒了，小声的骂他神经病。
在单位工作没几天，浩子就接到奶奶打来的电话，说爷爷不行了，赶紧回来，或许能赶上看最后一面。浩子是看着爷爷断气的，非常的伤悲。六七那天，一个念经的和尚对浩子说，“你爸去世之前，家里应该有征兆的。”
“比如呢？”浩子问。
“家人无缘无故的跌倒之类的。"和尚说。浩子这才回想起过年几天前前后后，那是爷爷知道大限将至，舍不得他们匆匆外出的原因啊，忍不住再次泪眼模糊。
